祁东一中“撕书门”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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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日，国际劳动节。祁东一中，照常上课。期间有部分学生把试卷、书、课本撕碎往外扔，碎片如雪花般在校园中飘荡；也有学生掀翻课桌，从楼上扔下；还有学生点燃鞭炮，响声打破校园的宁静……当晚，甚至有学生悄悄地将挂在校门口的“湖南省示范性普通高级中学”的牌子搬走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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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导火索是学校推迟五一假期。学生认为，学校是为了保住这块牌子才不放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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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祁东一中校园的撕书场景  （网络图片）

　　
　　◆见习记者  陈彬
　　
　　2012年，由于高二年级水平考试合格率不达标，祁东一中被省教育厅黄牌警告，省示范高中的牌子差点被摘掉。之后，学校欲全力保住这块牌子，而学生则抱怨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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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东一中则有苦难言： 面对唯升学率至上的教育体制以及县级中学生优质生源和师资的流失，办学越来越艰难；而学生和学校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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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 v! ]5 ^' a( [　　“我撕运动”
　　
7 S) m& l' E/ |1 F' k# Z　　“五一”前几天，不放假的消息，已在祁东一中传开。
　　
　　得知这个消息后，许多学生抱怨起来。为发泄心中的怨气，一些学生集合起来商量如何反抗。
　　
# @6 ]/ s1 I6 C　　有学生提出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队”，分为“雷组、水组、风组、火组”等4个小组，分别负责“反抗、后期、骚扰、攻击任务”。但“有一点要明确，攻击不要损坏学校公共财物，以骚扰、游击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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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Q) _% g: e/ {　　4月30日，在祁东一中贴吧上，发布了多个关于这次“行动”的帖子。有1个名为《祁东一中五四运动临时大纲》的帖子，得到了51人的回复，大部分表示支持；也有学生表示，这种行为有点过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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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动”原本定在五四青年节当天，但最终提前到5月1日。“因为实在忍不住了，想发泄。”一位高二学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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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 i. D: |　　5月1日，第一节课，一切如往常。下课铃声响起，第二教学楼便开始骚动起来。三、四楼的学生走出教室，把试卷、课本、书籍撕碎，往楼下扔。漫天的纸屑，如雪花般在教学楼前飘舞，学生走出来张望、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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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  c$ z2 x6 }　　事情发生后，学校立即召开了班主任会议，对学生进行劝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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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e, i1 B; N8 o　　但学生并没就此打住。午休后，有学生将课桌、椅子从三、四楼扔下。“课桌难搬，扔掉的只有三四张，椅子有10多张。”响声震动了整个校园。
　　
. H* v) [# |# H　　傍晚，有学生买来鞭炮在校内燃放。还有学生悄悄地将挂在学校门口的“湖南省示范性普通高级中学”的牌子摘下扔到一个角落。学生认为，学校是为了保住这块牌子才不放假的。
　　
! Z  ~6 M/ j* G! h　　直到5日，“抵制”的声音还在传播，学生把这次“抵制”称为“我撕运动”。
　　
　　撕书的场面还被学生拍下照片发到网上，随即“我撕运动”在网上被热炒。
　　
' V3 S0 g* V) J5 M3 h  V　　被区分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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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o! e4 i  @8 U4 N　　当天大规模撕书的是第二教学楼的学生，这栋楼全是高二学生。高一学生曾短暂地撕书、扔书，但很快被班主任劝导住。但部分高一学生仍将撕碎的试卷、书交给高二学生。“高三年级整体情绪比较稳定。”高三学生王辉称。
　　
# y4 l1 q$ q1 p- R- e0 E( Y/ t1 W　　“并不是所有高二学生都参与了‘我撕运动’，只有三、四楼的普通班学生参加。”高二学生李平说。
　　
! h1 p8 x" t. Q3 f5 E　　“三、四楼的学生，相对而言成绩差一点，教学难度就降低一些。采取这样的方式，是为了让部分高二学生更好地参加会考。如果会考通不过，就领取不到毕业证。分班是在高二上学期结束才开始的。”祁东一中校长付三元说。
　　
' k: }' w4 Y! l$ l! ]　　虽然付三元称祁东一中并没有分普通班和实验班。但记者采访的学生均表示，第二教学楼三、四楼为普通班，二楼为实验班。
　　
　　关于对学生区分教学，湖南经济网刊登了付三元的一篇文章。文章称，因生源质量不均衡，学生基础差异很大，学校既要把握新课改研究型、探究型新的教学方法以适应优质生源，也要用传统启发式辅导式的教学方式兼顾基础差、自学能力差的学生；在内容上低起点，小步子适应低水准学生，快节奏、高要求满足高水准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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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班也导致了一个问题，调皮的学生集中到了一起。李平称， 如果自习时间没老师，有同学会打牌、讲小话、干各种事，使得一些想学习的同学也无法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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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普通班经常闹哄哄的。如果老师对他们稍微进行一点批评教育，他们立马就争执起来。现在的学生只知道权利，不知道应尽的责任。”高二一老师称，相对普通班，实验班好管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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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D  a1 w$ A　　学生与老师的经常抵触，导致一些老师不愿意管理某些普通班的学生。5月7日第一节晚自习，三楼的一位班主任坐在教室外面，两只腿放在凳子上，胸前盖着毛毯，看着环球时报打发时间。而隔壁班上闹哄哄，无人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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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书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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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东一中这次学生撕书并不是第一次。去年就发生过类似撕书事件，诱因也是学校推迟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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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次推迟五一放假，付三元解释：“我们并不是补课，而是考虑到市里规定的统考时间以及学校教室的问题，而做出的假期调整。等过几天考试结束后，高二学生就可以放假了。”
　　
' O+ S5 X3 a& l3 N/ O' }3 M　　面对两次撕书事件，付三元担忧还会出现类似事件，他建议教育部门调整一下今后的考试时间，最好不和节假日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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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问题并不仅仅于此。这所老牌高中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压力。
　　
. ?' p3 L2 G7 b* o; ~8 C! |　　祁东现有祁东一中、二中、育贤中学等几所高中。几所学校中，祁东一中排名第二。建于1941年的祁东一中也是祁东县中学教育的发祥地。
　　
　　2012年，因为高二年级水平考试合格率不达标，祁东一中被省教育厅予以黄牌警告，令这所省重点中学蒙上了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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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 M3 U( G# C$ i! t5 K　　为了提高考试合格率以及升学率，祁东一中不得不采取相应的措施。一方面提高办学条件，另一方面加强学生的学习。
　　
　　“高中3个年级的学生，一个月放一次假，而大部分放假日期和节假日重合了，那不等于没放假。”王辉抱怨道。
　　
　　王辉高二时也撕过书。他称，当时确实非常气愤，现在不放假虽有点怨气，但毕竟要高考了，还有许多同学在积极备考，不能影响他们。王辉成绩一般，他觉得考大学没什么希望，努不努力都无所谓。但真正临近高考，还是有点紧张。
　　
　　而还未面临高考的部分高二学生，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五一假期的取消，是侵犯了他们的权利，不能容忍。
　　
　　祁东是位于衡阳西南部的省级贫困县。一位刘姓班主任告诉记者，对这里的学生而言，不读书就没有出路。学校加强管理都是为了学生。
　　
3 _& _" i: N% m) Y　　作为班主任，他常到自己的班级巡视，并不是所有学生都理解他的心意。刘晓就是其中一位。他说：“现在我坐在教室也就是过日子，没想过读大学。撕书没什么，我又不怎么喜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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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h  A& W% j3 t5 v% w3 t* `, R　　一旁的同学也开始起哄：“你看看新闻，现在好多大学生没找到工作；有些找到的，工作也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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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中学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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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 m* Z) ?: C/ u9 K/ f　　不只是推迟放假，面对学生和升学，祁东一中有更多难言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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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m% _: Y* I, w8 p; J　　“如果省示范高中的牌子摘掉，学校将可能面临着失去更多好的生源。到时候，学校前景更不乐观。与长沙、衡阳市等名校相比，祁东县级中学的生源差，但省里对省示范高中的考核标准都一样。这是不公平的考核，学校只能想尽办法过关。”知情者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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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东县级中学曾有过辉煌。2004年，祁东有2所高中被评为“省重点”和“市重点”，一所职高被评为“国家重点”。全县90%的高中生在县城就读，其中有75%在县里的“省重点”或“市重点”就读。这一年祁东的教育成绩，中国教育报还进行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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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3 N+ ^2 q4 G. i　　但现在，祁东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县级中学办学越来越艰难。
　　
( L  I# X9 t. m0 v' |' r8 Y　　省城、市级名校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除开本身的吸引力之外，这些学校也在想办法，将招生触角伸向县区。“每个周末，长沙的部分公办和民办名校都来祁东招生，一些优质生源就这样流失。”付三元称。
　　
" ]2 s  d. ?2 K4 B　　流失的学生日渐增多。2008年，祁东初中毕业生较往年减少3000多人。而现在，每年前500名的初中毕业生，有100多个学生到了省城和市里的中学。“最为厉害的一年，小学、初中、高中的学生走了300多个；小学和初中的统计还不是很完全。”祁东县教育局基教股股长凡非称。
　　
9 a# u2 z6 Z+ q1 G4 Q# h　　生源在减少，好教师也在不断流失。“几年前，许多好老师前往广州、长沙、衡阳等地教书。那边条件好，政府对教育的投入也大，能走的都走了。”省政协委员、祁东育贤中学校长贺安生称。
　　
- y8 ~, H# e6 R　　除此之外，祁东县也为无法引进新的师资力量而感到烦恼。2008年后， 祁东县招聘教师非常严格：“必须是211学校毕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但他们并不愿意来。县高中老师只能从初中调任”。凡非说，“现在县教育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准备采取相关措施解决。”
　　
1 ?: f3 s, i+ e5 y9 S, y! B6 n　　在生源缩减之下，5年前祁东原本有8所高中，现在缩减到只有3所高中。这3所高中竞争也异常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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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R) L% P. S' N/ Z　　虽然2008年省教育厅规定，中学不得以各种名义开设重点班、特长班、实验班，但为了增加升学率以及吸引到学生，学校不得不开设。“在原本生源不够好的情况下，学生两极分化会越来越严重。”贺安生称，长此下去，学生的起点也会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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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学生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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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s- y% Z. m- O" v% K　　记者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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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级中学的教育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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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回家，和读中学时的班主任交流，他们总会展现一副苦涩的脸，然后抱怨现在的中学生难教。如今， 县级中学生难教已成为一个普遍现象。
　　
4 w  g0 o! O% r! W' t! r# t: m- l* L　　难教，并不仅仅因为学生学习成绩差，而且表现在学生的行为规范上——不尊师重教。
　　
　　对此，省政协委员、祁东县育贤中学校长贺安生深有体会。在采访过程中，他一再强调，教学是一个互动的过程，一个要教，一个要学。不学，怎么教学？甚至他提出，就此事的报道要引导学生爱学习。
　　
: R% O% g; I/ I& A　　为什么难教？有老师指出，是家长惯的，现在独生子女多，家长非常疼爱子女，有的甚至到溺爱的程度，不愿意过多批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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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老师称，现在农村的留守儿童多。许多孩子出生之后，父母亲就外出打工。由于没有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以及约束，许多学生养成了坏毛病，抽烟、打牌、上网，甚至开始混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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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M! S1 D- I0 m. X3 ^　　与此同时，学生的权利意识不断增强。一旦学校做出学生认为不合宜的事情，学生就会采取相关措施抵制。所以，学校不放假，他们会向电视台、教育部门投诉，甚至会撕书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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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难教。问题是优质生源则可能被省城、市里的好中学挑走；家庭条件好的，则被家长想尽办法送到更好的学校。经过一番筛选之后，留给县级中学的优质生源则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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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优质生源和师资的减少以及唯升学率至上的教育管理体制，学校不得不采取更为严格的管理方式，比如分实验班和普通班，以提高升学率和吸引优质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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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b, g8 K% g9 P% |, I　　然而，在原本生源就不好的情况下，分实验班和普通班，会导致不爱学习的学生集中。身处叛逆期的他们，遇到严格而僵硬的教育方式时，问题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他们不仅影响到其他爱学习的人，甚至加大学生的厌学情绪，与老师和学校对立。长此以往，给学校带来更大的负面效应，老师也变得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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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目前大学生就业难，而对于农村学生而言，读书上大学是最有可能改变命运的一条途径。如果放弃读书，他们的命运又该如何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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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电视网络那些坏现象影响了学生。

书难读，人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