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中“异乡” 四川地处西南,与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距离较远。四面环山,铁路未修,交通不便。与西南以外地区的联系,水路主要经三峡,陆路主要经剑门关,这两处又多险峻。地理因素一直是四川与外隔绝,一个主要原因,也因这种隔绝,在民国初年到七七事变之前,四川被很多国人视为“异乡”。 除了地理的主因外,自1924年熊克武以北伐名义率部出川,其后的10年间,国民党基本上在四川丧失了政治影响力,四川政权落入新兴军人的手中。比起更具全国性质的国民党人,四川新兴军人行事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善于内斗,而不大参与全国政争。自1920年代始,新兴军人占据权力中心,四川战争乃真正成为“内战”,也就丧失了道义上的正当性。1925年,就已有人批评四川军人“并无何等远大思想,只求其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金钱狼藉,于意已足”。 当时人认为,四川新兴军人“没有统治全国的奢望”。窃以为“奢望”二字颇能曲尽四川军人的心态。川军多头并立,军事竞争十分激烈,能站稳脚跟、立定地盘已不易,遑论“统治全国”?四川军阀刘文辉曾称,20年代末30年代初,他自以为已经能够收拾四川的其他军人了,就“不愿局促于四川一隅,一心想要从夔门以外去扩大政治局面”,但很快败退。大部分军人还是要实际得多,以自保为主。 与此同时,四川军人的自信心也在下降。不但无向外发展的“野心”,连统一四川甚至自保也要引外援为助。当时,“在国内几乎没有一个较大的军阀处,甚至没有一个通都大邑没有四川军阀的代表”。四川多头并立,不能统一,颇为外省军人看不起。因此,他们很少与川军结盟。结交外援成了一厢情愿,结果只能用内斗的方式解决问题。 傅葆琛曾经说,四川人“素来不去管外边的闲事。外边的人也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去管四川的事”。20年代的四川在全国政治地图上处在一个非常“偏僻”的位置,对“外边”的影响远还未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因此,也就常常处在忙于逐鹿中原的外省军人和“中央政府”的关注视野之外。从实际看,南北政府对待四川军人多采取承认现状的态度,分别委以官衔,借以羁縻。这些“官衔”又往往成为四川军人内战的凭资。 外省人不了解四川,四川在中国如同“外国”:“军阀林立,兵匪如毛,蜀道艰难,外省人闻而生畏,不得履其地知其详,有加以秘密国之称者。省外人视四川,几如外国人之视中国,且或更有甚焉。盖外国人虽不知中国,然常派人来华调查,省外人不知四川情形,鲜有闻入四川作切实调查者,省外人之知四川,全凭报纸所载之一二简短通信而已。” 如此异类的四川,在1937年全面抗战开始后,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抗战大后方”,而这个华丽的转身,又不得不说南京国民政府“抗战大后方”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