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二)

挨饿(二)
原创:西门望雪
6 @# e- X, N- X7 D: G! R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叶。这时,文化大革命已经接近尾声,分田到户却还差那么几年才到来。所以,我的童年生活的确有过短暂的挨饿时光,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4 r6 w: {) C- J' l% z        尽管父母亲一天到晚总是忙碌的,但粮食还是不够吃。我们家通常早晨吃一顿稀粥,父亲和哥哥可能会有一点昨晚特意留的剩饭吃,因为他们要下苦力。中午全家人都可以吃一餐饱饭。晚上饭总是不够的,那就煮红薯凑数。有时早上会煮薯渣粑粒吃,毕竟这个总比光喝稀饭好。红薯磨成粉末,漉出精华做"合粘",剩下些薯渣和水捏成一个个圆粑粑贴土墙上自然风干,这就是薯渣粑粒。要吃的时候从墙上揭下来扔锅里煮。那被揭的地方就会留下一个个圆印,异常清晰,经年不褪。所以有时候便可以从大门边墙上的薯渣粑粒的圆印大致推算出此家人生活的清苦程度。薯渣粑粒味同嚼蜡,更亳无营养,完全是哄肚皮的。
       大人们吃了几碗薯渣粑粒,便上工去了。他们是无暇照顾我们的,任留我们自生自灭。所以我父亲给我兄弟俩起名"自成自立",估计也是有这层意思的。打我能迈开脚步走路开始,我就成了村里的"混世魔王"。我六月出生的娃,没包手脚,所以从小就手快脚快,同龄人根本不是我敌手。就是大我一、两岁的孩子,我同样敢去挑战,因为我哥是村里的孩子王。我还有四个姐姐的庇护。尤其是我二姐,做事手脚麻利,更兼胆大泼辣,一般人也是不敢招惹她的。
; f: o3 T& g: v2 @1 H- l7 n        大人们上工去了，我们也满湾村玩耍,找吃的。村子里的孩子们在一起争吵打架是家常便饭,只要没有流血事件,大人们也是懒得过问的。这打架的也通常和争吃的有关。记得有一次在槽门口玩,平古那病鬼子老娘正煎了药,漉了药汁,把药渣倒到了地上,几个孩子们围拢去挑药渣中的党参吃。那东西有甜味,我们抢着吃。结果我便和明新打了起来。明新大我一岁,要高我半个脑袋,但还是有些怕我,并不敢怎么还手,那党参还是被我抢吃了。以至许多年后我还认为党参的味道不错,如果碰上母亲煎药,我还会用手捏了那党参吃。想不到这童年的记忆就这样深深地在我脑海里扎下了根!
! p! [' {5 t; R3 A: u4 Q     村子的北面有一棵大梨树,是雄文家的。雄文是大队长的儿子。那梨树下面有个池塘,养了水库莲和鱼。有一年梨树大丰收,一群孩子帮雄文家摘梨。梨树枝脆,我们不敢爬太高去摘,便用棍子打,因而有许多梨掉池塘里了。雄文指挥我们去水里摸梨。最后所有的梨都摘完了，雄文选了四个打烂的梨,用刀切了，分给了我们吃。我吃了那么一小片,觉得无比甘甜爽口,实在是太不过瘾了。第二天,我不甘心,便又去池塘里摸,摸了好一会儿,还真的让我摸着了一个。我欣喜若狂,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藏在衣服里面,飞似地跑了回家,一个人躲在楼上美美地享用了一整个大梨!九六年我在南基小学代课了，那一年雄文家的梨又丰收了。雄文不在家,我帮他妈摘梨,他妈送了好些个大梨给我。我洗了来吃,竟然觉得有些涩口,于是削了皮再吃,还是觉得味道远远不如当年我分吃的那一小片。如果不是自己亲自从树上摘的,我甚至怀疑这梨不是当年那棵梨树结的果。
        因为老是和别的孩子打架,又加之有哥哥姐姐的庇护,村里的孩子都有些惧怕我。不单是怕我打,更重要的是怕我抢他们的东西吃。其实那些孩子也没什么零食,我主要是抢他们饭碗里的菜吃。因为村里大多数人家的生活还是好过我家的。我通常悄悄地靠近那些比我小点正在吃饭的小孩,猛然一把抓了他们碗里的菜,撒腿就跑。被抢了的孩子就哇哇乱叫着跟着追。奈何我腿快,如何追得上;就算追上了，还不是早被我三口两口吃完了。有一次,上厅房和我同年的凤英端了一碗饭来到我们中厅房吃,我早瞄见了那碗上盖了一大块金黄的鸡蛋。我趁她一不留神,一把抓了,飞一般跑了。凤英杀猪般地嚎叫,把大人们都惊动了。这也难怪她,鸡蛋对她也是奢侈品,一直放在碗上舍不得吃,谁想到会遇上"强盗"啊！
      母亲对我的强盗行为羞愧不已,经常给来告状的大人们陪小心。我却不以为然。谁叫我肚子饿呀！狗日的吃那么好!为什么我没得吃?奇怪的是,我只是抢,却从不去偷。大概是我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偷是卑鄙可耻的,抢虽然同样遭人耻笑,但多多少少俱有了一种豪侠气概吧！读高中时,我们班蒋干同学的舅舅是一位"钳工"。有一天,这斯说:"偷,他妈的真没意思!"一家人以为他浪子回头,大喜!谁知这斯又悠悠地来了一句:"还是他妈的抢来得快!"我那时大概也和蒋干这个舅舅有同样的想法。
2015年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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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饿的滋味现代人哪里懂得?

饿已经遥远了

挨饿的滋味很难受,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