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作者：郭梅 @6 a6 W/ v0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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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这几天一直在看汪曾祺的散文集《一草一木》，其中有篇《我的初中》，文中细细回顾了自已初中学校的人物，事物，还有那些一草一木，还有小河、校舍·····等，都给作者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回忆，我不觉也怀念起我的三年初中生涯，忍不住记录下来，权当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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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_# G. w+ S1 O. V" E: Q1 N 我的初中是在耒阳一中就读，它是湖南省重点中学，在耒阳也是数一数二的中学，我能为在一中求学而感到自豪。- @: S- Q- m% m$ w- n4 j
$ n8 O( i2 M* b+ @+ N) h2 X 一中地处城东北侧的耒水河畔，隔河对岸即是水东江，所属梅桥村，梅桥大约因“梅花桥”而得名，梅花桥在一中老大门东侧500米处，是一座建于？年的小石桥，长约30米，宽不过3米，桥上有石墩，石栏杆，石栏上刻有梅花，桥侧耒水悠悠，河畔垂柳依依，沿河畔去往一中，一路都是石板路和古式旧民居，河风习习，风景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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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进一中，觉学校非常大，比起当时的乡小学简直大十倍不止了，校园绿树苍翠，花儿绽放，近十栋建筑错落有致。校门口是一大花坛，内有假山喷泉，虽然大部分时候没见它喷过水，依然觉得漂亮。正对大门是校园内一条主干道，水泥路，两旁是高大的樟树，丛林茂盛，树后是小花园。沿主道进去是并列的几栋教学楼。一栋崭新的四层外墙镶白色磁砖的楼是高二高三年级用的，那时，我们很羡慕，总想装着什么时候能搬进新楼，可是，初中读完了，依然没有如愿。. U! i" K! n1 o2 {8 c' j5 H
; }7 K( P' B. \. {! V 和高三楼中间隔一条林荫道和两个大花坛，后面就是我们当时的教学楼。初中楼略旧，但比起乡学校已是条件好多了，教室里装了几把吊扇，一开起来，像个发电机轰隆隆地响，且只有中间几排座位的同学能享用那一点清凉。七八十人的教室夏天是极其闷热，一下课，就就有同学从教室后门边提几个桶去打水，直接从水笼头里接来的水，每个人就拿起课桌里的饭盒从桶里面舀水喝，水是生水，桶是睡在教室里的同学洗脸洗澡用的桶，那时的我们却丝豪没觉得这样不好。或许每个年代都会有每个年代的特征，适应环境是我们最应该做的。”咕咚咭咚“几口就把一盒水喝光，清凉的井水让我们在炎热和繁重的作业下得到一丝清凉和慰籍。晚自习，最可悲的是经常停电，一停电，商店里就爆满了，干嘛？买蜡烛！犹记得停电时大家都一溜烟往商店跑，去得稍迟，可能就买不到。点上蜡烛，每个教室里都如星星点灯一般，灯火摇曳，想来也是一道浪漫之景，但那时是顾不上这些的，就着昏黄摇曳的烛光，每个同学非他不嫁是沉着头，或凝神思考或奋笔疾书。一中的学习氛围是相当浓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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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学习氛围，不得不提寝室楼里夜读的。每晚晚自习后，到宿舍就寝，管理女生宿舍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女老师，姓陈，一头卷发从脑后用大发卡夹着，一熄灯，她就打着个手电筒一层层楼查房，大着嗓门在走廊里呼叫那些还没进宿舍的同学，“关灯了，还不去睡觉！”，嗓门大，声音脆，有时还挺凶，”还不进寝室，你哪个班的？“女生们背后给她还起了个外号”陈老猫“，意为学生见她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逃窜。现在想想，没两把刷子，不凶点，还真是管不好上千人的女生宿舍，没有安静的休息环境哪来第二天高质量的学习。但一中的学习氛围真真是很浓厚啊，查房老师见各间寝室基本安静了，就退出宿舍楼，她不知，好些勤奋的学生又纷纷起床，溜出寝室，在走廊里，靠墙站着，也有直接坐在水泥地板台阶上，就着昏黄的路灯，小声地背诵。走廊里人多了，连卫生间里洗澡堂里，也是深夜苦读的学子。那些厕所所散发的异味对于她们来说都可忽而不闻。我一同学，她和我小学同校同班，入一中后，相邻班，但有一年同一寝室，每晚熄灯后，她就拿着一本书轻轻踱出寝室，有次半夜我起来上厕所 ，见她席地坐在二楼楼梯间，完全沉浸在书中，我从她旁边过丝毫没觉查，我看了羞愧难当，后来，初三升学考试前，学习更紧张了，自已也有几次夜间苦读经历。4 J/ K+ z! w+ O; M7 f6 T
8 G$ s5 M) n" l, I; f5 X' A 女生宿舍楼前是男生宿舍楼，男生宿舍楼前是一个篮球场，紧挨着的是学校食堂，又是食堂又是大礼堂，没有桌椅，平常供学生排队吃饭，遇上开学或其他活动又是会议礼堂。长长的队伍经常会排出食堂门外，在拥拥挤挤中好不容易打出饭菜，端着大铁盒到门口球场边的大树下找个位置蹲下来吃饭，球场吃饭时就是个饭场，到处是或站或蹲着吃饭的学生，也有在台阶上席地而坐的，女生们也常会三五成群围成个圈一起吃。饭是学生自己交的米做的，每当开学，学生或家长们扛着大大的蛇皮袋装来一袋袋米，换成粮票，这样就有个问题，有的米好，有的米差，里面还夹着细糠和小石子，只记得，那时打出的饭最上面一层是又黑又硬的饭皮，每个人差不多都在吃前得用勺子刮去一层才开吃，还好，这些倒掉的饭菜专门有一个大桶盛着，用来养猪，食堂后侧有个大猪栏，里面养了十来头肥壮的猪。7 b8 g/ f( ~2 Y* |/ W.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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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吃饭，平常下课常会在座位上看会书，等食堂人少时再去，但每到星期三的中午，我一下课就会立马跑出教室，楼下，那棵粗壮的玉兰树旁，爸爸会推着那辆老式凤凰自行车，提着妈妈从家里炒来的菜在那儿等我。无论严寒酷暑，基本无一例外，现在的我无法想象，他是怎样在繁重的农活和工作中还坚持为女儿每周送菜，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让我能在学校艰苦的生活中补充一点营养。十四五岁的年纪，和父亲却没有多少话说，我常常是接过来那罐还温热的菜转身就走，父亲也不多言，擦擦汗，嘱咐两句，推着旧自行车住回走，.待他转过身上了车背影渐渐消失在林荫道里，我却忍不住回头，直到车子转个弯看不见、、、那时的青春也许都是这样，亲情和关爱从不表露在话语中。, Y0 U& z' N9 }. w) x1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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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用那辆自行车陪伴了我三年的初中生涯，印象中母亲去学校的日子不多，唯有一次记忆犹深，那是刚进初中后的一个礼拜。第一次离开家在学校读寄宿，两个星期才放一次一天半的月假，除却刚进校时的新奇和兴奋，在夜慕降临时， 我的心就一阵阵沉重，想家让我在寝室的小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在一个下午向班主任请了晚自习的假，谎称身体不适回了家。妈妈见我无故回家没有责备，只是在第二天一大早煮了早餐让我早点上学，家离校不近也不远，五公里左右，我推出一辆小自行车，骑往学校，回头一看，妈骑了辆自行车跟在后面，天刚蒙蒙亮，晨曦中的她弯着腰弓着背，奋力骑着，上氮肥厂的陡坡，再过东江就到老大桥了。骑着骑着，天突然暗淡了下来，不多时狂风大作，刚冒出头的太阳不见了，天昏地暗，我努力一口气骑过了老大桥，下坡就到一中校门口了。走入教室，才知道，刚才天昏地暗是因为发生日全食了，学校楼上到处是看奇景的同学，有的用一副墨镜架在眼睛上看，有的用手捂成个望远镜的模样眯着眼望向天空，我也在走廊里看了看那轮火红的太阳是怎样在云层里进去又突然跳了出来，想着，妈妈这时会在返家的路上哪个地方了呢......这是多少年来耒阳唯一一次日全食，想不到是和妈妈这样在路上一起亲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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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生涯是单调而无略感无趣的，因为一切目标是朝着升学，教师是严厉的，同学间除了交流学习也没过多交住，男女同学基本不搭话。班主任老师是个年青男教师，姓蒋，人高高瘦痩，从师院刚毕业几年，学习上对我们要求非常严格，男同学尤其怕他。他教物理，为了我们物理成绩能更好一些，除了学校统一的练习书外，经常自已用笔出试卷再刻在印模上，一张张油印发给我们做，同学们都叫苦不迭又”无可奈何“，现在想想，那一张张飘着油墨香的试卷又是多么得可亲和令人怀念。班主任严历得近乎古板，但有一事又颠覆了我们心中的印象。初三的某天自习课，蒋老师突然提来一个大大的黑色录单机，老式放磁带的那种，说要教我们唱歌，让我们放松放松。那天他教了我们好几首歌，有：《梦里水乡》、《梦驼铃》、还有《九九女儿红》。教完歌，他又深情款款地独唱了这几首歌，“春天的黄昏 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乡 那挥动的手在薄雾中飘荡、、、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又唱《九九女儿红》”摇起了乌蓬船，顺水又顺风 你十八岁的脸上 象映日荷花别样红 穿过了青石巷 点起了红灯笼 你十八岁的等待 是纯真的笑容 、、、”听着，唱着，直到下课铃响我们也没查觉，青春的歌声在教室里依然在教室里飞扬、、、后来，听坐在教室后座的同学说，班主任的女朋友也在教室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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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b! Y2 d" g/ G3 ?) g 化学老师是一玲珑小巧的青年女教师，圆脸大眼，长发披肩，一双高跟鞋“咚咚和”作响，永远是一口温软的普通话，连手提个大大的木质化学仪器箱一路在走廊里走来都感觉春风拂来，风度翩翩，有时，她拿着透明玻璃杯和吸管给我们示范化学试验，白晰又修长的手指一捏一放之间，都让人愰惚，这双手应该是弹钢琴的呀，而不是在这做这么理性又生硬的化学试验。后来事实证明，化学老师是真文艺范的，班上同学在放学时多次见她抱着一个大大的吉它坐在男朋友的摩托车后，一脸幸福的笑容，那男朋友也是那般阳光和文艺、、、1 x n3 V) _. ]0 B& n, D8 z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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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老师博学多才，上课从不带书，直接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板书，历史朝代、人物、故事娓娓道来，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让我们看着也是一种享受，许多同学一边记笔记一边仿他的字体，一举两得，又记笔记又练字。繁复的历史朝代和人物经常会在老师的口里简化成几句打油诗，朗朗上口，”夏商周、春秋五代又十国、、、“他的课生动幽墨，正史之外还会经常讲些历史人物的小故事，历史课是那时绝大多数同学不厌烦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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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知识不深，很多科目得靠记背，得花时间，唯有语文，自感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出效果的，因语文成绩好，当了三年的语文科代表，语文老师对我也尤加喜爱，因几首小诗几篇小文老师推荐发到校报《杜陵报》上，我结识了高中部的校友伍月凤，她是一个爱文学爱做梦的女孩，也是当时一中校文学社社长，她带着我们一帮共同爱好文字者一起编校报，写征文，为写纪念抗战胜利N周年还去校外采访老红军、、、做了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但因共同的爱好，我们是辛苦并快乐的。一中有个”杜陵书院“，为纪念诗圣杜甫而设，传说诗人在经耒水中因病而逝，后人将其衣冠葬于一中，书院是一座古典的二层木质板楼，红墙黑瓦，古香古色，楼前苍松翠柏环绕着杜公墓，墓前有一石碑，年代较久，字迹模糊，大约是写杜公生平事迹。一中的文学氛围似乎也因诗人而浓郁，记得那时常在杜陵书院搞文学社团活动，也有听讲座，有次也请了当时《耒阳报》的编辑谷老师来给我们讲通讯写作，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搬着小凳在书院木板楼上听讲座的情形仍历历在目，去年，因事偶遇谷老师，他开始并不识我，但一提当年在一中的讲座，他也记忆尤深，还说伍月凤当时在耒阳报投过好些稿，他都给予指点和鼓励，可是当年的她后来考上大学了呢还是到社会就业了，我们都不知道，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让我们失去了联系。只记得我初三毕业时，她特意从书店买了两本崭新的书送我，一本是《傲慢与偏见》中英文合本，另一本是《约翰叔叔的小屋》，还工工整整在上面写了赠言：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还有一本写着“”。那两本书我小心地保管着，每次翻出来，总会想起那个爱文学爱做梦的姐姐，不知她过得可好，是不是还喜欢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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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脚步总是那么匆匆，校园里的玉兰花开了谢谢了又开，三年的时光仿佛一转眼就走到了边缘，每天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寝室，画着一个又一个同样的圈，临毕业才发现，还没来得及和同桌好好聊聊天说说话，所有的祝福都写在毕业册里，道一声：珍重！也会想起考完试最后的那个晚上，从对面男生楼里传来的吉他声，“青春的花开花谢、、、、、”老狼忧郁而沙哑歌声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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