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造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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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南省耒阳市坛下乡光华村有一位远近闻名的“傻子”叫徐望仁，之所以称他为“傻子”，是因为他在鸟不拉屎的紫色叶岩植树造林，屡败屡战的事迹成为笑谈。

         时间拉回2014年底，湖南省耒阳市委市政府提出两年时间歼灭荒山，任务逐级下压，小水镇有几位村干部因执行力度偏弱而被免职。当时湾阳村（2016年合并屈家村改称光华村）村干部为此事焦头烂额，愁眉苦脸，面对穷乡僻壤荒山野岭一筹莫展，他们想到了徐望仁，一位有着浓厚家国情结的知识分子。身接重任的徐望仁欣然从某学校宣传部主任位置上下来，扛着锄头下乡上山，立下愚公移山志，敢叫荒山披绿装。

       然而，残酷无情的现实打了他一记响彻云霄的耳光。自诩生于农，长于村，十八般农活样样精通的徐望仁，想不到会败在看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笨得不能再笨，土得不能再土的挖坑种树上。

      第一次炼山种竹柳，徐望仁尝试走用材林路线，清明节前后种植的两万株竹柳，因错过了季节，仅有两棵在唱着“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夕阳西下，徐望仁爬上亭子凹，想起小时候和同伴在舂陵水打水漂的事情，一碗（漂）屎（死），两碗汤，三碗饭，四碗肉，五碗六碗任意挑。第一次造林六七万元打了屎漂，这是他两年的工资收入，也是当时全部的积蓄。

       年底乡村干部上门慰问，既是给他鼓励，也是压力。他决定速战速决，采取打茅洞种植樟树，改走园林路线。眼看着樟树长出新枝，胜利在望。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村民野外用火，冬天里的一把火使三万株樟树灰飞烟尽，殃及隔壁山林，林农报警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像这种山火，时不时来个游击战，让人防不胜防，植树流的汗水被蒸发得无影无踪，“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种锥心泣血的悲痛，只有站在熊熊烈火旁听着噼里啪啦的火爆声的人心里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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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各种议论泛滥，有说他造林是假，套取国家补助是真，有说他“城市套路深，不如回农村”。有说事不过三，碰了一鼻子灰的他会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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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望仁没有申报造林补助，他的出发点不在此。肉体上的苦，不算什么，精神上的痛苦，使他想过放弃。

       2016年春，徐望仁抱着“纵使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荒山上再次出现他苦苦思索的背影。他总结经验教训，前两次失败，败在农时，败在茅草没有斩草除根，心想这次用挖机整山，挖树穴，茅草一时半会长不过苗木；春季种植各种名贵苗木，如金丝楠木、红豆杉、罗汉松等，成本达到3000元以上/亩，超过广西种植桉树的成本，超过耒阳种植油茶的成本，花了大本钱，这次该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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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三、四月份，苗木损兵折将死伤过半，原来是工人种植的时候没有按标准挖树穴，为了速度，干活粗制滥造，树苗的毛根不是被锄头捶烂，就是被悬空，树根吸收水分和营养难于上青天；培蔸的时候又不按标准培土，培土的厚度和宽度不够，达不到抗旱的作用；喷洒除草剂的时候，农民工大大咧咧惯了，喷头任意挥洒，农药当空舞，结果是草死了，树也死了。他决定5月份补种桉树，桉树生命力顽强，希望能让他挽回颜面。谁曾想，一场欢喜一场空，两万株桉树挣扎着存活下来百余棵，原因还是出在种植和养护上。这时又有人议论，耒阳市湾阳农林开发有限公司这个“傻子”种不成树，还是灰溜溜回城里当书呆子去吧。

       徐望仁不明就里，面对苦心经营的林场，留白一片又一片。当初徐望仁猴子般拍掌称赞农民工高效率的时候，农民工在一边窃笑这是个“傻子”，还似真似假地打趣道，不死树木他们明年没活干。有好心人劝他，山顶裸露的紫色页岩，鸟不拉屎；山下茅草欲与天公试比高，土壤板结长不成树，还是回城干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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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腔热血换来的是家人的不理解，万家灯火回家时，常常是冷菜剩饭，老婆回娘家了；哥哥骂他打摆子，用空钱。他泥里滚，土里爬；风里来，雨里去，肩挑人扛，换来的竟然是一场空。常常在落日黄昏，他独自坐在山顶迎风落泪。

       徐望仁痛定思痛，不能够把自己当作大老板花钱不在乎，那种让农民工干活又好玩又赚钱的蠢事该踩刹机片；不能够把自己当作书生脸皮薄，念及乡里乡亲的拉不下脸，眼睁睁看着农民工干好干坏一个样，要把自己当作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决定今后用农民的思维方式管理农民，开工前先培训，干活时亲自示范，现场督导，不达标准的返工，屡教不改的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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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他向林业局的工程师请教，去农业局化验土壤成分，把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张仕吉教授请上山，科技结合实干，重整旗鼓第五次上山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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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换土，使用基肥，除草、剪枝、培篼等一系列有技术含量的动作，使得这一次种植的红叶石楠、柏树、梅花、美国黄杨等成活率有百分之七十。

       2018年春，徐望仁从外省引进大果红花油茶和柿子、杨梅、金钱橘、无花果、柚子等果木，成活率都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林业站的竖起大拇指，村民开始改变看法。徐望仁登上亭子凹，看到了一轮红日喷薄而去，400亩园林郁郁葱葱，这是三年的学费和汗水换来的一片生机。

      如今，米径3～15公分的树木满山遍野，鸟儿在树林传唱着丰收的喜悦，开元煤业慕名而来，孔子学院挥手致意，杜甫学校挥动橄榄枝……一车车苗木装载着希望和收获，从光华村亭子凹出发，走向耒阳各乡镇。

     徐望仁致富不忘回报乡亲。坛下乡政府举行篮球赛，所用矿泉水由他赞助；教师节给村小老师每人400元慰问金；给他种树的有六位贫困户，七位低保户，他以劳务扶贫的方式帮助他们脱贫，使这些人一年的收入在一万左右。他免费给农民工检查身体50人次以上，自费带农民工到外地参观学习200人次以上。逢年过节，徐望仁给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送年货，山上的果子他一个也不卖，60岁以上的老人可以免费采摘。有人向他借十万元养鱼，问他有什么要求？他只要求对方给60岁以上的老人送一条鱼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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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很少有人在背后叫他“傻子”了，不少人都叫他：”徐老板“，”徐总“，他总是微笑着说，乡里乡亲的，叫我名字吧，叫徐望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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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不是真傻，太聪明了。

这是“傻子”吗？

傻人必将有傻福。

天道酬勤。努力终将得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