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耒青青草 于 2020-4-21 13:14 编辑 W+ T1 y2 V8 k* M7 x% \ ~! e
8 F# l; _* s8 a我第一次到北京 一九五九年十一月的一天,我第一次来到北京。 我是一九五九年九月二十四日上午离开耒阳,开始第一次闯关东。但是我想在东北找学校读书的愿望没有实现。只好又返回耒阳。 我由吉林敦化,蛟河,长春返回耒阳。早晨火车到达丰台车站,我想我既然在去东北的时候没有顾得上去北京,现在返回时就应该去北京。我就在丰台车站又坐上了由太原开往北京的直达快车,到了北京。 我的心情非常激动,盼望天安门城楼和广场已久的我顾不得多看北京车站,出了车站广场我就往西拐上了东长安街直奔天安门广场。当时的北京,路上行人不是很多,路上的车也不是很多.长安街上还有马拉的大车,马屁股后面带着粪兜,防止马把粪便拉到大街上,污染街道。还有一个人牵着一头骆驼在长安街上漫步,骆驼屁股后面也带着粪兜。 我一路兴奋地小跑着,经过了崇文门大街路口,王府井大街路口,路过了公安部,路过了像煤一样黑黑墙壁的煤炭部,路过了劳动人民文化宫,路过了南池子,就要进入天安门广场了,我调整了心情,小心翼翼地以肃穆,虔诚的心情慢慢地向着天安门城楼走去,以崇敬,庄严的目光瞻仰着远处的天安门城楼,不出粗气,更不往地面吐口水。 我受到的教育让我尊敬天安门。 我站在金水河南边,向着天安门城楼凝视着行注目礼。 我绕着人民大会堂、人民英雄纪念碑、前门、大栅栏、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走了一圈。我瞻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我怀念着为祖国为人民牺牲的革命烈士…… 从天安门城楼正中门往北进去,我到了午门 。在午门,我买了一角钱参观故宫的门票 (这是成年人的票价) ,进了故宫。故宫的游人很少,只有参加全国劳模群英会的代表正在参观,我看了他们佩戴的胸牌,这些代表都是当时很有名的又很纯朴的人。我在有些景点跟着他们,有些景点我就自己走。好些展览厅是冷清清的,还有一些简直就是阴森森的! 经过太和广场,我到了皇帝的金銮殿-----太和殿,皇帝的宝座坐着还真是不会太舒服----又宽又大又高又硬又冷,还要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难怪宣统小朋友被抱着放他独自坐上宝座就哭个不停! 在太和殿的前廊放着一台至少有四十英寸的电视机,介绍上写着这是苏联政府在中国国庆十周年时送给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刘少奇的礼物。 故宫里面,我还参观了两个需要再买门票的景点:就是珠宝馆和钟表馆,也都是每票一角钱的门票。参观故宫,我一共用了三角钱的门票。 珠宝馆里面有很多的珠宝金银玉器珊瑚,还有很多的大印章,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大印章就是“镇压万民之印”,印章的文字是什么内容,印章上的雕像就是随着内容的一个形象,像“镇压万民之印”上面的雕像就是一个官员高举着宝剑在斥责跪伏在地的老百姓。 钟表馆里面有中国古老的以滴水定时的仪器:容器里面装着水,以在一定的时间滴漏多少水来定时;还有日晷(音gui),是在大石盘园心插一根棍子,石盘上有刻度,以地球绕着太阳转动对棍子形成的影子照到石盘上相应刻度来定时的; 有各国送来的当时比较先进的钟表。有一个钟表上有八个小机器人,每到整点八个小机器人就会响亮各自的乐器音乐报时。还有唯妙唯肖的舞姿动作,可以让人破涕为笑! 在故宫的一个四面被房屋包围着的阴森森的小天井,里面有一口水井,展示牌上写着光绪皇帝的妃子珍妃于一九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之前被慈禧太后命太监李莲英崔玉贵率人推入此井淹死。外面的老百姓想像着宫庭里的锦衣玉食,谁知道这里面政治的家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恨不得乌眼鸡一样我吃了你,你吃了我的斗争却是平常的人应付不了的! 下午我去了北海公园,一进北海公园,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电影《祖国的花朵》,想起了电影《祖国的花朵》的主题歌《让我们荡起双浆》。我想,我们四,五年级看这电影唱这歌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是多么地感觉到祖国的温暖!可是现在我却是闯关东的小流浪儿,我强忍着不让眼泪夺框而出! 我站在高高的(与当时北京城的房子相比较)白塔山上,往四外张望,当时的北京城是老北京城的范围,还可以看到远处城市和郊区的分界线。往北不远处有传说明朝皇帝在此自缢的景山“罪槐”;往西看仿佛有远处朦胧中从西山玉泉山缓缓走来的皇帝运水马车队;前门,大栅栏,东单,西单,王府井有繁华热闹市井;天坛有围满了观众的杂技场子;故宫四周围城墙角护城河边有“文官至此下轿武官至此下马”石碑;北边的德胜门城楼上的官兵正在准备着消灭来犯的外国番帮;在距圆明園十里的谢庄,冯婉贞正带领青年们奋战着自海入侵的英法联军;从承德避暑山庄走来的护送咸丰皇帝灵车队伍中暗藏着血淋淋的杀机,皇宫里的慈禧太后正在和他们酝酿着一场整肃捕杀八大臣的“辛酉政变”;五四运动的熊熊烈火正在焚烧着赵家楼;刘和珍君的鲜血流淌在天安门广场上------。
4 D- m- a: @9 r5 `( T! R 天空中没有雾气。和煦的阳光温暖着人们。兰兰的天空中,白云飘荡着,有和平鸽在空中飞翔 ,-----。秋高气爽的季节就要过去,稍许的北风预示着瑞雪兆丰年的季节就要到来了! 在北海湖畔的白塔山上白塔旁边我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这对夫妇穿着很合体的长外套,很有知识很有教养很和颜悦色是文化人的样子,他们用深情而又稍微忧郁的目光看着小女孩。小女孩在跳舞,她的舞姿很优美,但是我发现她的目光也和我的目光一样,也时不时地露出一丝忧郁的目光。 我想:难道她的家庭她的遭遇也和我一样?难道她的父母也被划成了右派,他们也正在为女儿的命运,女儿的前途忧郁;为国家的命运,国家的前途忧郁吗!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刘绍棠,是不是丁玲,王蒙, 聂绀弩,章伯钧,李健生? 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又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有着忧郁而又深情的目光呢? 北京市少年儿童科学技术馆设在北海公园里面,就在九龙壁的旁边,我看过了九龙壁就进到了北京市少年儿童科学技术馆。参观展览的人不多,有些展览厅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一间一间的展览厅参观,仔细地观看图片和实物。有两个小女孩到这展厅来了,她们大概是读初中,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她们开始看展品,后来她们就看我,盯着我看,她们又问我:“你是到你姐姐这来了吗?”我说“不是的。”她们看着看着我,就互相抱着转着圈笑起来。我打量了一下我自己,又用手擦了擦脸,好像脸上不太脏也没有黑黑的烟煤灰,也没有像苏联小说《普通一兵》里面的流浪儿沙什克一样浑身脏灰灰的,我瘦瘦的穿的是半新的兰沙卡学生服,背一个书包,里面有一本《中国分省地图》和一本《全国旅客列车时刻表》两只眼睛园园滴溜溜的,有着高兴的目光但有时也透露出一丝深情的忧郁的目光。我不知道她们笑什么,我也就不管她们笑什么了。笑着笑着,她们走了。不一会,她们领来了一位女青年,女青年就蹲在我的面前,面对面和我一样高,亲切地问我是哪里的人,到哪里去的,叫什么名字,我一一回答了她,她就亲切地说:“我叫张芷苔,是这里的辅导员,你叫我做姐姐好吗?”我高兴地说:“好的”,我就称呼了她们:“姐姐你好!”。她们三个人就高兴地叫我弟弟。 后来我想也许是我和张姐姐的弟弟的模样有些相像;也许是张姐姐希望有一个弟弟;也许是我很巧合很缘份地走进了她们的一个故事或是她们的梦境或是她们的爱心谈话......;更有可能是这两位中学生姐姐看我这个流浪儿模样的人在聚精会神地认真地看展览,对我的求知欲有了怜惜之心......。总之这体现了她们的温暖的爱心,也说明当时的社会存在着和谐与信任,老百姓与老百姓之间存在着和谐与信任。 张姐姐就和两个小jie姐高兴地带我去电影厅看电影,这是少年科技馆的电影厅,放电影的人也是少年儿童,放的是米丘林的故事。米丘林是苏联的一位植物学家。看过电影,她们说带我去吃饭,我谢谢了说不去。张姐姐就写了她的通讯地址给我,也就是北京市少年儿童科学技术馆,又让我写给她,我就写了妈妈学校耒阳七中的地址和我的姓名给她。后来我们通了信,她还寄来了她一家三人的照片,滑翔机模型和矿石收音机零件给我。一九六三年,也就没有联系了。不知道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时她受了什么苦没有,但愿她好运,身体健康! 我回到北京火车站,北京火车站是当时一九五九年国庆十周年北京十大献礼建筑之一,九月十五日才刚启用。看到大厅里面的电动扶梯,我感到非常稀奇!当时电动扶梯可是北京火车站独一无二的稀有物,全国都只是北京火车站才有,不像现在到处都有,耒阳稍大一点的超市都有。我看了报纸说九月十四日晚Mzd视察北京火车站,还兴致勃勃地乘了这个电动扶梯上了楼。我就乘着扶梯上去,紧接着又从楼梯往下跑,又乘着扶梯上去,周而复始来回转。当时的人真好,车站服务员也不制止我,站在扶梯出口维护安全招呼人往前跨一步的服务员大姐也只是看着我笑。 我到了北京火车站二楼的旅客电视室,这里有一台大的黑白电视机,当时中国还只有一个电视台,就是北京电视台。北京电视台的服务信号不是很好,电视画面尽是雪花。我买了五分钱的票,看了一个踢踺子的画面和北京市的一些画面。 旅客阅览室是免费的,但是没有好多人在里面看书,我就在里面看书看报纸,这位管理旅客阅览室的大姐姐就和我聊天,问我大人在哪里,到哪里去?我就回答大人没来,就我一人在这里,我从东北来,到湖南去。这位大姐要下班了,就说让我睡在她的阅览室里面,把两张沙发拼起来,把她的一件大衣给我盖着,还给了我一把阅览室的锁匙,她再关上门回去。我半夜里还穿着她的大衣起来到外面小店吃了热稀饭和点心和咸菜。阅览室里有暖气,很温暖。大姐姐的热情和对我的信任使我更温暖! 我看了这位大姐的工牌:257号。早上,大姐来上班了,我交还她锁匙和大衣,我真诚感谢她!我虽然没有办法谢谢这位大姐,我只是在旅客意见本上称赞了她,我记恩了她一辈子! # z. D& q* q5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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