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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口记忆 文/西门望雪 早些年的纸都耒阳是一个很小的城市。从城市的最北端北正街的化龙穿过南正街、南外街，转眼就到了南门口。这期间，只要你不是慢悠悠地闲逛，基本上连抽一根烟的功夫都不要，你就逛完了整座纸都耒阳城。 我小时候随父亲进城，并没能在城区的小学上学，而是去了城郊的金南小学上学。这还是托了关系才做到的。母亲娘家的一个族侄媳妇在金南小学教书。所以，每天早晨，我便会从南正街出发，穿过南外街，路过二中门口的九眼塘，顺着耒阳火电厂为金南村新修的金南路走向两里外的金南小学。 南门口是南外街的末端，以牌楼为界，所以又叫牌楼下。但那时我并没有见到牌楼。牌楼或许是有的，只是被毁了，现在见到的牌楼是以后重建的。牌楼下以南就是金南村的地界了，金南村一组新屋里就在这里。 这是一个保存完整的古村落。青砖的门墙古朴端庄，巨大的条石门框、粗壮浑圆的屋柱雄伟气派，天井的青苔，幽深的庭院仿佛都在诉说历史的沧桑。我每每从这里走过，总觉得十分神秘。 据说这是前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的故居。我有个住在这个村的同学告诉我，曾经有一个摄制组在这里拍摄电视剧，有一个农民担了一担菜从大门口经过，被一个骑白马的青年女子打了一个耳光。后来，摄制组给了农民一百元钱。我同学特意强调是白马和一百元钱。我知道在当年我们幼小的心灵里，白马是神一样存在；至于一百元钱，在那个年代无疑是一笔巨款。 我后来知道摄制组拍摄时一定会清场的，所以一个农民老头挑一担白菜闯入拍摄现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那时对我这个同学深信不疑，因为他当时在我心中也是神一样存在。他的书包里永远都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子弹壳自行车链条制作的火药枪，尾部插有羽毛的飞镖、装有淡黄色鸡皮管的弹弓……然后，他又神神秘秘地摸出了一个光洋，那上面印有一个大脑壳半身像，我们那时候并不知道这就是“袁大头”。这时，就有人说“假的！假的！”。我们班颇有学识的“眼境”就煞有介事地教大家辨别真伪，他用两只手捏了光洋，放嘴上用力一吹，飞快地放耳朵也听声音。“眼镜”说，有“铮铮铮”清脆悦耳的声音才是真的。于是，一班男生个个去辨听，最后结论：假的。那个同学就气得摔了那块大洋。 我记得那段时间，我那个同学每天都会从家里带一块光洋来，然后全班男生轮流鉴定，鉴定的结果几乎惊人地一致，最后这些光洋全被摔成了碎片。我后来在我四叔家见过一块光洋，我仔细辨认了，和我那个同学带来的光洋是完全一样的。四叔说，这块光洋可卖1200元。 光洋摔完了，我那个同学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长铁丝勾子，他告诉我这是黄鳝勾子。然后，他带我去了南门口旁边那个大樟树下的水塘边。只见他趴在塘岸上，一只手把勾子伸到水里，另一只手在弹水面，发出“泼喇泼喇”地声响。遗憾地是，我并没有见到他从水里勾出粗大的黄鳝，却见他钓到了大河虾。于是，他把河虾洗了，串竹签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的是盐。他把盐抖落在虾身上，打火点燃稻草、树枝烤虾。他做这些十分娴熟，我真佩服他小小年纪就如此经验老道。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烤虾的滋味，还真不赖！ 但是，此后发生的事使我对南门口心生畏惧。南门口斜对牌楼下的位置，也是在那个大樟树下，我和我同学钓虾的那个小水塘边有一栋二层小楼，那是农村信用社的一个营业所。 某天清晨，我在去学校的路上见信用社营业所的门前围了一大堆人，消息立刻传出，昨晚这里发生了命案，营业所一位年轻的女营业员被谋害了。听说凶手就是女营业员的同学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还是耒阳火电厂的青年。这对狗男女从背后勒死了营业员，抢走了六千元。此后的几天，信用社的门前摆起了场面办丧事，棺木前的桌上还有那个女营业员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年轻、漂亮，嘴角含笑，让人简直难以相信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女青年的母亲哭得悲痛欲绝。凶手在逃亡的路上被抓，男的当然被枪毙了，女的原本也是要处死，听说是因为怀孕了而被免除了死刑。 这件事给了我极大的心理阴影，以至好多天我从那营业所的门前经过时心里都惴惴不安，我总觉脖子凉嗖嗖地，脑子里无端浮现女青年被人勒了脖子痛苦挣扎的样子，她用双手去扣凶犯的手，两只脚不停挣扎，以至蹬倒了面前的椅子。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世道原来如此凶险，人心如此险恶。 今天的我多次去过南门口，每次去都忍不住去瞟一下那座小楼。小楼早已改建，楼下似乎还有信用社的营业厅。 W( U8 R3 p#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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