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二)四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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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影
0 t' t+ k+ A8 u# n# L/ A, V                    作者∶文化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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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大爷轮番在德明德清的怀里安静地躺着……
两位红军战士在地窖里陪老人幸福地走完人间最后一程。他们怀抱着大爷，商量：
4 S6 d6 U5 l+ C7 e3 k& N, [" h“我们不方便另找山头为大爹爹安埋立坟啊？”
“茅屋留下了老人太多大深刻的记忆，这地窖或许是他一生最满足最难忘怀之处啊！他在这里知道了世上还有马列主义、有‘苏维埃’、有毛主席，还有了两位红军儿子……”
“一位孤寡老人，早没了其他任何亲人。就让大爹爹在这里入寝吧，这是老人家最好的安息地！”德明德清都这样认为。
" H! B% E8 I* H( ^* S6 s德明扶着地窖壁，让双腿站立了起来，他又扶腿伤未愈的德清站了起来，又爬出地窖，也把德清一把拉出来，并挪步充当德清一条残腿的“拐杖”。
德清头部伤口也还未愈，伴有头晕，扶他在木墩上坐下。
3 g& c- h7 y, i德明找到了一把铁锹、一把锄头，他在茅屋里挖土，又含泪向着地窖里的大爷身上培土……
$ Y+ W: X3 W+ l& R1 t) d德清也从木墩上移下身子，双手爬到浮土堆旁，手捧着泥土为老人培土，每撒一把土又轻轻祈祷一句：“大爹爹一路走好，黄泉路上早与妻儿团聚，幸福相守，告诉儿子他人间还有两位红军兄弟……”他抽泣得说不下去了。
9 I( ~3 p( P: b* _0 h. j德明接着念：“告诉太娘，人间她有了两个红军儿子。你们在人间遭受的苦和罪，红军儿子会报仇雪恨……”德明抽泣哽咽，一锄头狠狠挖下去，似乎要挖它个天翻地覆。
德清一边培土、一边接念：“还你们一个天地正气、人间清明、世界大同……”
安埋好大爷后，德明发现茅屋一角挂着一杆鸟铳，鸟铳上正有大爷说的那个牙印，这是老人拼死从法庭上夺回来儿子用过的鸟铳啊……

两位跪别茅屋，又起身深深三个鞠躬……
德明背上鸟铳，扶德清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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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里，山路上两个肩搭肩的人影，向东南方向蠕动……
0 V5 c- J8 P0 f他们身后，渐渐又有两个人影，远远跟了上来……
: X9 x9 Z2 ^  i9 u- G. m+ w前后两对人影都发现了对方。后面的人影越来越近了，前面的人影并不回避，干脆坐下来歇息。
匆匆脚步声，人影近了，更近了……
0 Q: o4 y; x$ N4 L4 g德明对德清说：“不用担心，我们早离开了桂北那块是非地，也换成了便衣，这又到了湘南，我们是主人了呢。听我的，先看他们是哪人，黑夜里要到哪去？”
“喂，二位弟兄夜里走得急，歇歇吧，要赶到哪去？”德明问。
月光出山了，近得人脸轮廓也看得清，都一般的青春年纪。
3 _( {% [& p# E- @$ b走在前面的转头向后面嘀咕着：“不用怕。说不定是同我们一样的来路。”
“兄弟好，都是赶路的，歇歇吧，老远看你们还有个受伤的，还带了枪，从哪来呀？”
' b( B! R( b9 ^+ N9 t0 t“我们是在附近石灰厂烧石灰的。开山放炮让石头砸伤了腿。这不是枪，是鸟铳。赶回家去，去让我们当地的草药郎中疗伤。”
“你们家在哪里？”
“在龙脊山。你们呢？”
“我们也是龙脊山的呢！”
“原来都是乡亲啊！”
都是乡亲，这下可亲热了。他们都就近坐到一块石灰岩上来了。
“你们是龙脊山哪个村的？”
“共和石的。你们哪个村？回家走得这么急？”
“他是土地河的，我是炎坦的。”
1 `6 d/ L! {7 J, j% L1 ~$ S“啊，你是炎坦的，叫什么名字？”德明赶紧问。
“我叫吴平山。”
“呦，记起了，小时候我们去月轮崖，还一起杀过柴火呢！我就是共和石山下的李德明呀。”德明高兴地又指着另一位问，“土地河的，我们是近邻。”
; G4 v& Q0 h7 [+ H0 k# h$ ]% O& z“是的，我叫谭洪德。”对方自己作答。
平山也指着德清说：“你是龙脊山哪里的？”
- P* R8 _7 t6 w- b1 B8 t6 y德明连忙接话：“他是承坪岭的呢，小时候爹娘死得早，在共和石外婆家长大，我也是在石灰厂才认识他的，我们厂里的“算盘先生”。”又指着德清的伤口说，“他头和脚都受了伤，还有点头晕呢。”
% S9 i  |8 Y+ r# M! g6 z德清接着说：“头没大问题，只是这条腿伤了骨头。”
都来抚摸德清的伤口……
4 R/ I7 \, v, E! A" G7 L“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家几乎都这样感叹。
3 F8 T# ^7 ~9 }, g/ N* S4 @+ h“你们这么急赶夜路，遇有什么急事？”德明问。
一时没有回答。
洪德吞吞吐吐：“我们……从宁远九嶷山来，那里有个舜帝庙。”
/ ]% c( i/ ?+ }' w# E: z) ]. w“都乡里乡亲，说实话。我们去过舜帝庙，但却是从国军队伍里逃回来才去的。”平山直言。
“逃兵？你们都从广西战场逃回来的！？”德明德清都大吃一惊。
“那仗打的都是朱毛在井冈山的队伍呢，朱德上井冈山在我们龙海塘打的是地主恶霸，朱毛的红军队伍是救咱穷人的队伍呢！这仗我们能打吗？……我的乡亲，那仗打得河水都红了啊，穿灰色衣服的红军死得山岗都成灰山了啊，河湾里飘浮一片的蓝灰色……”洪德说不下去了。
7 v: o  o6 }5 R3 E1 _% O7 W7 S9 p! o% M; L平山接着说：“我们逃离战场，路过一个大溶洞像井的地方，夜间在那溶洞井口里面还飘出呼喊声：
/ I% U* o9 C# e' U) l% T/ D# {“‘打倒蒋介石，劳动人民翻身求解放，我们在阴间地府变鬼也要来报仇啊！中国共产党万岁！苏维埃万岁！’
“后来打听说那溶洞叫‘酒海井’，口子小，深不可测，连着地下阴河。对红军紧急撤退时来不及转移的一百多号伤员，国民党暗示地方团丁都把他们一个个活活丢进这‘酒海井’……几天后井里还有人在呼喊啊……”
* g8 X% S' e8 c+ I9 R8 P- C后面一句几乎就是失声哭出来的，知道他们都是憋在心底里好久就想要说出来的话啊！
# f4 Z- ~2 v/ e9 X: z9 [% G“惨绝人寰！民心丧尽啊！……”德清也捂嘴抽泣、哭诉。
“呜……”几个男人都忍不住了，他们都紧捂着自己的鼻腔和嘴巴，在喉管里抽泣，月亮也害羞一般让一朵云半遮着脸庞，路边的鸟儿唧唧喳喳起来……
4 D' Y2 Z+ E2 E6 \1 m- X: I平山抑制了抽泣，他说：“我们路过汝城沙洲村，看到村口几个人正在烧一床棉被，我们先以为是村里老人过世了，可见烧棉被的人带着枪，是团丁在烧。再一打听，说烧的只是半床棉被，说这半床棉被是几个女红军剪下来半床留给房东过冬的。这寒冬腊月，穷苦人没得被子盖，团丁搜出红军留给穷苦人的半床棉被，硬要狠心烧了……”
“这半床棉被正是国共善恶的最好见证！”德清擦把眼泪说。
5 o1 ~( x& `3 U" \% q9 U+ E“我们不歇了吧，听了烧掉那半床棉被，骨子里也凉了，边走边说吧，走路不冻。”德明擦擦泪水，擦擦手掌，站起扶德清起身。
“你就背铳吧，何况也有伤，我来扶德清吧。”平山拉德清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两人开路走起来。
德明感激，长叹一声说：“平山、洪德，都是好兄弟，该说实话了，我俩也正是那场恶战中捡回来的两条命……”
# M$ S0 p! g' {" |& O* o德明讲起了跳崖和遇上了大爷相救的事，还有肩上这杆鸟铳……
- p- ~2 U; k. j9 s* B0 k“阿弥陀佛……”洪德双手合十道，“你俩位壮士，真是命大，上帝保佑啊！”
四个龙脊山人，一路陪护着徳清，一路有讲不完的故事……
晚上到了龙脊山，四人先去了月轮崖，各人说了各人后面的打算。最后请读书人德清和洪德整出几句结盟诺言，德清领诵，大家都跪在菩萨面前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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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人结拜兄弟，对各自的真实来路绝不外传，情同手足，友结千古，崇尚信仰，追随真理，志同道合，德播人间，翻身解放，人人平等，公平社会，福祉众生。

0 e; i0 a/ }  Z2 D/ o1 _德明和平山的三叩头，撞击月轮崖上挂着的皓月也在颤抖。
+ x0 H/ C, x  w2 j, H$ I; T德清因头伤腿伤难叩，他只好双掌拍地。
洪德匐身拱颂“阿弥陀佛”，赶紧又去敲响了寺院钟鼓。
* i9 Y' y7 c0 s) P月轮崖的钟鼓声传遍龙脊山，越传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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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亲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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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炭翁 发表于 2024-3-26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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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