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五)鸟铳牙印

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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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 A) s' k* n          鸟铳牙印
         作者∶文化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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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明扶德清连夜急奔莲蓬岭。
一路奔波，德清的伤口发炎了，人发烧，头昏得厉害。
莲蓬岭山门紧闭，这是进山唯一一条通道。
“嗵嗵嗵----”几声敲门，山谷回音，山上的狗接应了，“旺旺旺”四谷回音……
% M+ |& X8 F& W+ h% Y6 X5 o7 X1 A莲蓬岭是龙脊山一座方围几百亩的丹霞山，山头平展，大体圆形，周围均是悬崖峭壁。兵器刀箭时代，均为各朝屯兵之地。自从有了炸药、枪炮，这里就失去了兵家地理优势。相传，山上有过神农、杜甫、徐霞客、石达开和红军湘南游击队等一些震惊世人的足迹和行居，各朝各代残存的瓦砾碎片正是历史见证。
  R- H/ @% b+ U2 Q莲台是道教佛教里救苦救难菩萨在天庭的神位象征。莲蓬岭自从攻守战火熄灭淡忘之后，这名字才渐渐飘逸莲的清香，走进人们心中“莲”的殿堂。如今，龙脊山远近闻名的李道士就择莲子居，建“老君观”，并借龙脊山“千药之山”行医做郎中，为百姓解除病痛。“莲台”成了龙脊山香火较旺的道教圣地。
& y- X! O4 Y9 L4 v9 F, U/ @听狗叫，李道长和小徒弟赶紧下床穿衣，徒弟带上练武棍，师父口袋里兜上药包，黑狗走在前面，道长问：
/ @0 k, N) l; S& V( H“哪个？这么早！”
% F! H2 U- V7 i% J2 C- V“爹，我是明儿。我回来了！”
“啊！明儿！”道长根根银须抖动，惊喜道：“你不是去赣南了吗？”
' i- h6 @) U6 u; x“咣---当---咹---”松木树杆的山门开得一样山谷回音。
德明左肩背鸟铳，右肩让垂头喘粗气的德清扶着作“拐杖”，右手搂着德清的身子，跨入门槛，又从石级一步步上爬。李道士连忙接过儿子肩上的鸟枪，又摸摸德清的额头。
“啊，这孩子伤口发炎了？烧得烫手呀！”
“爹，他是我的战友，名叫何德清，福建人。”
道士急问：“红军打到龙脊山来了？
“唉，一言难尽。先救人要紧！”
; F+ p0 I" c% O# p) b9 u0 b他们一行进了老君观。

师徒扶德清平躺在一张查验病人身体的松木床上。
5 E0 ~  m) t) }4 L李道士号脉又看溃烂的伤口，急切地说：“要救人，只得马上锯掉残腿，用草药退烧一时恐已来不及？”
“救人要紧！”德明回答，目光征咨德清的意见，都点头同意。
6 K( n. B) I# l* b, W经历锯腿又一场生死搏斗，德清咬牙胜利了！
& _1 c" W0 Z- q. J& }' p烧渐退，断腿敷好了止血消炎的草药。
1 [& w! U" w* `% Y: w  |6 f$ O8 g德明背过来大爷的鸟铳，对爹和小徒弟及病榻上已坐起身的德清，一五一十说了他们的来历：
“江西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被迫战略转移，八万六千红军从江西苏区出发，在桂北抢渡湘江时损失折半，血流成河……”
# g# y4 c/ o. V5 G李道士见儿子和他的战友都流泪哽咽说不下去，他掏出毛巾为儿子和德清擦泪，紧咬牙关、饱含热泪说：
“好男儿宁可流血，不流泪啊！”
: y; I* O2 D3 ^5 W德明的母亲是北方来南方逃荒讨米的一位姑娘。因她母亲饿死路边，父亲帮助姑娘安埋她母亲之后，他俩就结了连理。德明3岁，刚懂事的时候，家境尚好，父母带他们兄妹北上看看外婆家亲人，没想到八国联军正闯进了京津冀地区，日本鬼子进村家家奸淫掳掠，母亲也被一伙鬼子捉住，光天化日正欲奸淫----
“老李----甩药包！别犹豫，我一个，去赚他几个！”
2 [( w6 i4 X+ E/ a父亲不忍心，咬牙甩出了药包，持枪的几个鬼子和母亲都昏倒在地，之后父亲一阵拳脚，鬼子都被处死，可母亲也咽气不再醒来。
正当儿女哭娘的时候，见又一班鬼子冲过来了。父亲一手一个，搂抱儿女飞身窜入麦地的青纱帐里。
见举着“义和国”旗的勇士正向鬼子追来，父亲安抚儿女：
, d6 K2 ~) _; f  X; u* i“德明带好妹妹不准出来，打跑了鬼子爹才来这找你们！”
说完，他跃出青纱帐，拿起地上鬼子手的枪，跟着义和团追赶逃跑的鬼子……
; y. {6 s" |$ o& Y1 B& R7 L  d7 ~那天父亲加入了义和团。却最后又被腐败无能的清政府军队镇压而解散。
不懂事的妹妹，在哥哥打盹没管她时独自出了青纱帐，伏在母亲身上哭着要娘，回头收容的日本鬼子就竟然把妹妹刺死，还穿在刺刀上炫耀……
父亲回头来青纱帐找孩子时就只有了昏厥的小德明。
, E6 h: B1 W' N9 p父亲用药救活了徳明。
  y2 ]+ B9 N  \& j待鬼子退村后，父亲和外婆家所剩亲人带德明惨痛安埋了妻子和小女儿。父子连夜从青纱帐里跑到火车路边，攀上一堵高坡，跳上南下装货的列车，一跑乞讨回到龙脊山……
4 @% |4 ^$ X4 c那次回家，没了母亲和妹妹。
, `& B9 x4 W% x( N0 a8 t* g5 p小德明伏在母亲和妹妹的衣服上痛哭不止：“我要娘啊……我的妹妹……”
7 }+ W+ h$ O3 I* m5 i7 x( X3 }那次，父亲也对德明说：“好男儿宁可流血，不流泪啊！”
幼小的德明记住了父亲“好男儿”的这句话。一天，湘南起义在龙海塘集镇上一声枪响，毙了恶霸地主，他只给父亲捎了句口信，跟着朱徳的队伍就上了井冈山，后又跟着彭德怀的队伍东征福建，德明、徳清就成了战友。
“男儿”这句话，也让德清勾出一段辛酸的往事：
. D" J" A+ j* O( a/ i( x- Q德清是长子，两兄弟，抓壮丁二抽一，团丁硬从中学课堂里把他抓出来。
1 |# O# m4 q" m% U“我还要读书，明年毕业了我自己去啊！……”德清死抱住书，与团丁搏斗，在教室外边哭边诉说。
5 l& Q) ?' D$ f9 l0 y; N教室里，师生都忍不住落泪，老师淌泪仰看教室顶端片片青瓦，发出教学唱读的声音：
+ P# F% r$ G8 H  D2 h“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德清被捆走，哭声远去……
德清在闽西泉上土堡的国共战场上，寻机起义，脱下国军军服，穿上了红军服装，并立即参与谋化用棺材装上炸药炸开了国军的土堡围墙……红军独立第七师首次东征大获全胜。

( J/ U/ A' _# h  d莲蓬岭上这对师徒明白了他俩跳崖和鸟铳的来路……
“明儿啊！你和你的红军战友，个个都是壮士啊！”父亲夸儿子，夸出满腔热泪，“你俩是捡回来两条命，苍天有眼啊！”
) y2 M" R4 f, {: J“爹，转移的幸存红军过了湘江，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马上要去赣南找陈毅的游击队去！儿子不能久陪您了啊？！”德明跪在了李道士面前。
1 W  x" r8 H. S: |; U9 F( G- y“对！伯父，我们要马上去找队伍！”德清也说。
“好儿子！我们都去赣南！”李道士拉德明起身。
德明却摇头说：“爹，德清只剩一条腿了，锯了后的伤口未愈。他去反而影响了我找红军啊？您现在的任务是帮儿照顾好我的战友。他也是您的儿子，他是清儿啊！”
“不！清儿还有一条腿一双手，我要去赣南找队伍！不能躺在这里啊？”德清双手紧捂拳头说。
3 L) S" Q" M/ Q2 w“德清好战友，你听我的，你在山上养好伤，也帮我照顾了爹啊！？”徳明说得眼眶湿润。
9 q. @4 x3 r7 @/ X  e5 T德清拉过来德明身上的鸟铳，抚摸鸟铳枪托上的牙印，大爷的惨痛涌上心头，含泪说：“德明，我俩还都是大爹爹的儿子呀？大爹爹躺在我俩怀里盼的‘苏维埃’正在江西啊？我们一起去！帮大爹爹找回来吧！”
8 n* I" ^6 S  ?德明急了，说：“你也去，就影响我去找了啊！？说不定两人跳崖没死，却都会死在替大爹爹找‘苏维埃’的路上啊？这鸟铳正是我们的‘大爹爹’，让我一人带‘大爹爹’去见‘苏维埃’，就足够了！……”
德明说完，跪地，在鸟铳的枪托上，靠着大爷儿子的牙印，又用力咬上了两个深深的牙印。
德清夺过来鸟铳，靠着两排牙印也深深咬上牙印，道长接铳咬上了牙印，小徒弟也跟着师父咬上了牙印。
. i7 R6 O+ j% i# Q5 Z/ C2 ]四人都抚摸枪托上的牙印……德明摸着了大爹爹、父亲，也摸着了兄弟、战友……
9 h% a5 F( H$ P! p: P; K! N第二天凌晨，德明乔装打猎的，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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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战斗！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