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十一)平山造房

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十一)
# r# y" z' ^; V$ }/ c                              平山造房
                              作者:文化长征
平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从战场上逃回来了？想起那些细节，有时自己还胆颤心惊：
- \9 f2 z- }9 b+ h拖来一堆死尸把自己压住，硝烟渐散，他也寻机爬了出来，离开战场……
' S. i; t6 t& }# [; B1 @$ U# i" M7 M" `守碉堡时轮流值班，等到大家熟睡，他一路轻功抓墙壁缝隙上了顶盖，轻巧一跳从后山攀古藤荡了秋千……
6 F: v5 t3 k8 N  F队伍抢渡江河，假呛一口水沉入江底，他却一个闷子从下游上岸……
; c5 d2 k% ~" G九死一生呵……只赚得一点养母亲的谷子？每次让一条生命在走钢丝，长年累月这样下去吗？万一一命呜呼回不去龙脊山？
. p) }; }3 }- k% F  Q: M( @  p眼下鬼子打到南方来了，抓兵更吃紧，富家子弟也难逃厄运。老帮穷人顶壮丁自己老是穷人，不如找富豪去，踫上一两家，解决买个田地，还把母亲和弟弟搬出炎坦……
% }6 [8 b! X- c回来的路上，正发现一大户人家的门上贴有招短工的启事。平山进去了：
. e8 a2 L- X' P  w# E9 _  n& g9 N* _“老爷，我来你家打短工吧？”他大声叫嚷。
, d0 P6 N& b7 ]! w0 d9 V“你是哪人？”家丁问。
“我龙脊山人。”
5 g/ w4 A) j; T9 F2 ^, S“干这粗活你行吗？”
“你看我这身板结实，有什么活干不动的。”平山大气豪迈地说：“顶壮丁也行呢！”
9 P2 z# v6 t+ o% z: \" y“啊？”家丁惊喜望外，说，“你真能，可解了我老爷一大心病呢！”
“包在我身上。见老爷！”平山胸脯一拍，说话足见侠客之气。
  }) E; L+ o7 S“来吧，我们去见老爷。”家丁带他入內。
老爷正坐在大狮椅上，伏身一架水烟枪前抽闷烟。
4 F4 b; l% ?* ]& R, d“老爷，这年轻人愿顶壮丁。你们聊聊看？”家丁介绍。
' i9 S& `8 v9 f$ u老爷放下水烟枪，端详平山，问：“你能妥？”
“当然！”平山肯定，又说：“看老爷能出什么代价吧？”
“只要你能顶替！你说吧？”看来老爷为此愁了许久了。
平山说：“这是换出一条人命啊？老爷帮我买下一亩养娘田和一块建房的山吧！”
“去哪买？”
: z& v$ T2 Y0 `% i% @“在龙脊山呗。”
“我先了解一下看看。”老爷说话间眉结舒展了些，招呼家丁：
5 [4 v: {% b/ y7 v“先安排他在家住一两天。也了解一下他顶替的办法。”
两天后，老爷召来平山正式谈：
0 u: K$ c, j( ~) R  g: Y“只要你能顶上。那一两亩地不是问题。”
“那好，我先回家叫亲人过来办地契。我下次来就在老爷家不走了，见地契，我跟团丁走人。”
. h! e6 u0 o* H4 N平山又代人上战场了……
家里在龙脊山有了一丘粮田，十多岁的弟弟开始学着举锄翻土……
哥哥又回了，哥哥在前拉犁，弟弟在后学扶犁……
% @* Z7 s% @. F! F/ o& _2 k) M炎坦小岛上，兄弟搭起了两间稻草房屋。
& M0 U8 l8 X5 `老娘被平山背出了炎坦，坐上小鱼盆，住上了小岛，一缕炊烟在岛上袅袅升起……
0 k$ r2 Z, h& _& ~, H% K  `. n这个家开始共享天下的阳光雨露……平山欣赏小足老娘坐在室外沐浴秋阳，他激动得滚出热泪……
4 S6 q& S/ }! E& G3 i6 _这是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给娘换来的光景啊！？
他觉得值，又觉得不够。人家老爷住豪门、坐轿、抽水烟枪啊？我娘还在住茅屋……
5 h4 V6 |' h" g. v, j# ^何不再去冒险，换头耕牛、岛上建桥、茅房换栋琉璃瓦房……

1 b; v: {4 S$ h耕地用牛了……
8 `3 \/ V* u: m0 _; J! j  R岛上架起了铁索缆桥……
& y( M5 P/ y7 Q# ~- q' P平山和弟弟平等正在岛上改建房子。
3 ]6 l. B* _; o- e4 q; b青砖、麻石、红条石、河砂、卵石、琉璃瓦、木材、石灰，一一从桥上搬上岛来了。大、小工也进了场。
9 }" T9 W( G" K- l“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声，建房挂线了。为头的大工师傅杀了鸡，鸡血祭土地……
% [; U5 o7 x- B; F6 U这方土地来之易啊？可以说是平山用命换来的！……个中甜酸苦辣只有平山自己清楚。
( c; C; ]3 [: |' f  D) i6 N8 Y! R大工师傅念完了拉线仪式的吉祥咒语，鞭炮声中谁都没听清念的什么。
. X% R% h# j( w" k. x鞭炮和念咒一停，来助工的亲朋好友都举锄挖屋基脚。
平山亲自参加挖屋基，锄声、笑声、闲聊声，岛上好不热闹。
  |& t$ ^# m- I( J0 g& {“平山兄，起屋造厦，百年大事，你真不容易呢！”
- H' s6 S/ e, _8 D& k, ~; b9 ^) l“托龙脊山众亲友之福！”平山开心地说。
1 I1 f; ?  Q4 m& ~“还是你平山的本事！白手起家呢？”
, B$ L6 B- z5 @; l& y) D; ?4 A“平山孝子，龙脊山第一！”
, ]" t: R5 \  j# L+ t: g“我说安仁第一！”
“湖南第一、中国也第一！你们听说过有用自己生死来换取养老母粮的吗？”
" G. z7 N- h- Z2 @“没听说，少见。这娘还只是平山的后娘呢？真是孝感天地，因此平山才有今日的造化！”
“嘿，娘也是用命换我来的，我也是这后娘一口口喂大的，应该应该。”平山说得心里浸甜，“乡亲都高看我，抬举我呢！”
“老子说：德以孝为先。这第一德，平山真正做到了，做好了。这也本是应该的，娘换我，我换娘，可谁这样做得到？自己敢用性命之危来养娘，既救娘亲还救他人，几好的事呢！”
! @  l) N* O$ V3 T' t; w  h) t“没本事的人，能敢担这风险？”
“不说这个了。乡亲弟兄们，我平山也是没办法，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不说不说，说起来不光彩。”平山制止大伙说起这敏感话题，忌讳，忌讳呀！你民间认，政府可不认，都这么去“顶壮丁”，这仗还怎么打呢？他赶紧转移话题：“辛苦大家，亲友们帮我屋基挖深，一直挖到底下的红石为止，把屋基立在龙脊山的红石上，这基脚才牢固、实在。”
  q; j. o  ~. N7 `) ~6 G- r平山用劲挖，要挖出那个红石底子。
“对！立在龙脊山千千万万年的红石上，才千年牢万年牢。”
“建房子，百年大计！基脚下好，这是第一步！”洪德也说话了。
平山是洪德的老战友，还有救命之恩。不是平山，他或许也在湘江喂鱼了……“逃兵”：这在乡里乡亲面前，日渐都成了公开的秘密。
/ ?4 }* f! @( Z$ ?平山见洪德干这体力活还真是不行，锄头挖下去也是倒的。平山笑着说：
. l; [8 d( U  _! A0 M# \5 T; M“嘿，老战友，你这几斤力？还是去帮我多裁几张钱纸吧，还帮我写一副大门上的对联，下好基脚就要竖大门了。你休息去，帮我想好一副对，看写句什么话最好？”
$ F2 F# V, w+ [4 Q! m1 H“对，释怀宁！命好的，还是去帮老战友去多念几句‘阿弥陀佛’吧！这活你吃不消！”
0 E. z8 E" @2 y: Y% h0 r- w5 ]% J“哈哈哈哈……”

5 V7 b/ r/ o% Z; {/ ?2 o$ ~“噼噼啪啪……”又一阵鞭炮声，奠基了。为头的大工师傅站在挖好的屋基高墈上，杀鸡、撒血、念咒……
屋基挖得深的有两个人头深，都挖得见了丹霞山的红石，从神龙河里捞出来的鹅卵石伴上石灰浆灌进基脚里，让基脚与龙脊山凝结成一体。
2 ^& M% u. I; a; Y* j9 a  h# X大门也竖立起来了，上面贴上了释法师写的大红对联：

- E/ f, ~0 o" m* g/ `4 \建新房百年荣华，
造华厦千载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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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B+ c5 g& _' t% v& ?横披：世代兴隆

“噼噼啪啪……”又一阵鞭炮声，大师傅杀鸡、念咒语，鸡血撒在横披上。
  X3 [* V8 a5 Z) m2 Z" Y8 R“各位师傅、亲友们辛苦了！大门竖得正，屋基打得结实。我很满意！”平山在大伙就餐时反复致谢！
大伙都认同，岛上这屋基是打得少有的稳固基脚。都举杯祝贺平山。
/ f$ @9 H: Q* {$ G% D地基出了地面，为了更结实，又防岛上涨水，窗户以下全部用的红条石铺成。放好窗户才开始砌青色火砖。

1 P* \: A$ ]% H! j& t: k" S5 @“噼噼啪啪……”又一阵鞭炮声，封栋了。
7 p7 F5 _+ R" S  R' B0 }! h& J2 a9 T大师傅又捉只大雄鸡，把鸡按在房子的栋梁木上，挥舞砖刀在鸡脖子上一斩，鸡血染栋，师傅又把鸡丢落地，大声拉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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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落地翅啪啪，
/ r" B1 `0 K& j2 `" z5 g1 j养个儿子当军官；
; k" H  r- n$ _) U4 P雄鸡落地血淋淋，
新房封栋千载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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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 i. m' g* V房屋虽只一层，但房顶是琉璃瓦盖栋，四檐飞龙翘壁，外观造型仿豪门大户，又与炎坦这条丹霞盘龙的大地自然艺术整体造型相匹配，岛中间这么一点缀，那龙头戏水、龙腰盘岛、龙尾摆姿，举目可见这都自有它们的理由了！
“外面看像宫殿呢！”
. t7 T6 z; ]/ T) d) ?7 ~$ R" P! ?3 Y“平山两兄弟可陪老母亲做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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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于在丘陵地貌上进行一次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