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二十一)浩然正气

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二十一)
                         浩然正气
; P9 Q" N3 }3 A                         作者∶文化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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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3 a$ E. p7 M. R+ p/ d星期六的夜晚，月亮像把镰刀，悬在苍空，也被窗子的木格子栅栏挂住了，上不去，下不来……
( [# h" B8 w" t7 b“明天又礼拜天了？”洪莲看着窗户说，躺在床上睡不着，“远地方的农民下午又到校了，自己带餐饭吃，有的宁可饿着，半夜回去才吃……”
“夜校是樊校长创办的，一定办下去，让更多穷苦农民和他们的孩子，认得几个字！”德清说，他也看着窗户睡不着，那月亮的钩钩被窗格子牢牢挂住，“要坚持，只能上，不能下，学习毛主席的《论持久战》，那怕相持不动，像这月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比信仰，看谁更有能耐，这能耐就是信仰的力量。抗日战争不就相持了五年，不是毛主席这个理论，好多人会犯大错误，急躁病，蒋介石也熬不住。今天不是进入大反攻了，战争正一天天有利于我们的发展，尤其我们湖南，参战的民众越来越多，你不知道吧，龙脊山上了我们夜校的青年农民就不少人去了江西、福建……”
9 q) v* j" ]$ J- j$ j0 {“你又来了，又给我上课。”洪莲嗔怪道，“我是想，你也要会弯上转，毛主席也说要会跟敌人打游击，我家阿黄也听了我的话，平常有学生它就不来学校，你没看它礼拜天才偶尔来看看又走了。你上周礼拜天上国学课好好的，你又忍不住举例子时也讲到了马克思的那个多余的价值了？人家保安团那保长又使劲在向我使眼色……”
! ~7 _  Y+ b  U; O1 T9 E“哈，那是叫马克思的剩余价值，不叫多余价值。那大麻子又使什么眼色？”德清说得忍不住笑，“不是看上你，想打主意吧？”
“我打你臭嘴！说正经事，你开玩笑？”洪莲伸出空心拳，边说边砸德清身上的印花被。
% p+ L1 G* I1 Y# \$ H% Z7 O4 `“我莲妹这双眼睛生得好呢！逗男人喜爱，一点不假。那家伙，阿黄都沒吓倒他，每次夜校也来‘听课’，一打鼓二拜年……看我只一条腿吧？你要当心点！”德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眼睛好，多谢李师傅！你一条腿怎么？还会开枪呢！他敢？”洪莲也学他半笑半真，说：“人家早盯上了你，一条腿来路不明。说不定已知道你是当过红军来的，跳过崖的红军，谁惹得起呢？这一条腿，我都惹不起呢！……”
“嘻嘻哈，嘻嘻哈……这条腿，这条腿，你惹不起？”夫妻就互相开玩了。
笑得镰刀钩的月亮挂到上面格子上了……
0 Q. y, V) A- x9 r2 ?3 Y“你们又打架了？”女儿被吵醒了，她心疼地说，“妈，你别欺负我爸爸，你欺负爸我会帮他呢！”
0 a. ?& C, b" E% c4 u“沒有沒有，我们没吵架。”洪莲连忙安慰孩子，“崖崖，你睡你的，你爸在给妈讲课，他讲得又来神了。”
+ {! O0 W/ u$ g: m德清也安慰道：“好孩子，你睡吧。爸是在给你妈讲信仰，她要我以后只讲国学呢。你放心，你别老担心爸爸是残疾，你妈若打架，她也是打不赢的。你睡吧！”
4 @4 R* i! `0 h“讲国学好。其他老师都讲国学，团丁都说只讲国学……”崖崖说着，就入睡了。
1 X9 W+ N4 y) D3 W  p, X“女儿都知道。”洪莲小声说，“三字经、弟子规……这些孔夫子的，都教人行善，反正是教农民识字算数，你算那个价值数干什么，讨麻烦。”
“好好好，听我莲妹的。”德清笑着说，“少讨那麻烦，不让人家有机会向你使眼色……”
一阵晚风吹进来，窗户上的月亮也挂不住了，人也进入了梦乡……

夜校课堂又坐满了人，那大麻子保长又来了。
何校长今夜只坐在大讲台上做主持人，从外校请来一个国学大师，讲孔子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5 I2 `/ [' d6 y! l2 K洪莲也坐后面参加听课了，崖崖还坐到了最前排。大麻子选了个与洪莲靠近的位置。
何校长开了头，介绍了讲师的学术简历，授课就开始了：
) L- i# ~( |- I6 L' T……
% x2 A- O# g1 y: N% H国学大师从《论语。学而》中，找出“乐”的学习文献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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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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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p% X5 V+ S0 q; R大家先认生字，再诵读教学，都摇头晃脑起来……
, u& S: O$ t5 R0 q洪莲突然发现那团丁也同她使眼色……并盯住她不放……
她怀揣着的一对小白兔随摇头晃脑也晃动着，心里那只兔却不自在了……

6 }2 i+ ~- y# l3 H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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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Y' e1 h- S( D) i' [8 N她唱读着，受教着……主动轻轻问：“保长先生，大家学这个也有问题吗？”
“学这个很好！”大麻子对洪莲立拇指赞许，说，“我想去你家去熬碗茶喝，犯茶瘾了？昨晚忙工作犯困了，喝茶提提神再来听。”
4 U' d& ]* U' S“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再说，这保长也惹不起，对他客礼相待，也少些麻烦。”洪莲思量，欠起身，对他小声说：“你听课吧。我熬好端过来。”
* N6 J/ s" [) |+ p: \大麻子却跟着洪莲离开了课堂，也跟进到了他家的灶房。
. ]3 Q1 O: K1 _麻子盯着洪莲说：“熬茶，你不一定会，我来教你吧！”
+ o9 H: E8 z) W5 c# L! {洪莲不看他，笑道：“哈，那我放好茶叶，你自己熬，或我叫老何陪你熬。”
他看她往茶罐放好了茶，连忙说：“不要打扰何校长了，人家要在台上陪主讲呢！我手把手教你，我们一起熬吧！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麻子的眼睛就盯上了她怀里晃动的白兔，伸出两只手来，想一把搂住她……
% l# V' J4 i/ T; o/ h4 O“啊！”洪莲一声惊叫，她已提防了麻子那双眼睛，突然发现了他伸出双手。
# o1 p% R, V. }7 V# Z几乎同时，阿黄蓦地从灶屋的黑角落里站起了身，扬起尘埃。
$ ~3 E5 I8 Z7 A% y7 z% ~( i4 Z麻子伸手间一眼发现了威猛的阿黄，伸出的那双手慌乱缩了回来，也不敢去摸摸屁股上的枪，只装腔作势地紧接着唱读：“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 o+ s1 A' {$ v6 c' R# L大麻子见了阿黄，一双手不知怎么摆动为好，满脸的麻子也焦燥得似乎要颗粒落地……只好闪身乖乖出了灶房，附和着课堂里的唱读：

) t% }& m3 N: n# v$ l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洪莲庆幸：这个礼拜天好在阿黄来了！似乎让她领悟到：这孔夫子的说教，也仅仅只是说教，说得了皮，照不透骨，还是一腔浩然正气最管用，就凭这阿黄站起身，不动声色，就制服了他，真可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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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