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二十七)父子见面

中篇小说《龙脊山》连载(二十七)
6 G2 F3 n0 R: M" J/ f! X! E
5 x" Y- N* ?3 v* k: |                            父子见面
                            作者∶文化长征
. c2 d& D6 o9 T( F  C1 \$ Z
, V( X4 o8 y1 a# p# ~
德明在新四军时就已获悉父亲的英勇献身事迹，他一直在抗日战斗中化悲痛为力量，用子弹说话，控诉日本鬼子这又一笔血债……
* z2 i8 ~: U, l1 U  r在莲蓬岭同父亲最后告别，后来又父子信函联系，都重复了这句话：不打败日本鬼子、不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父子不见面！
* {" b2 |2 g7 A  ~2 N: a: s这次带妻儿也带任务回到了阔别17年的故乡，他自然先想到了第一步理当用“抗战胜利”和“新中国成立”的伟大捷报来告慰父亲、拜见父亲。但新的鬼子又来到新生共和国的家门口，眼下抗美援朝总会、湖南分会的任务紧急，发动全国征兵和增产捐献工作迫在眉睫，不完成好龙脊山这两大任务还无颜见父亲？！
3 l% I* j" A" t7 u于是，回到龙脊山，他第一步是见地方党组织负责人，传达精神和制定工作计划；回到共和石第一件事，在地方党组织的关心下，砍了几棵松树把共和石下面几堵残墙断壁的“家”支撑一个临时的茅棚，让一家子安顿落脚，着手工作。
共和石动员大会后，龙脊山的任务同全国各地一样完成快捷出色，李花要带新兵集训入伍了，德明也通知了战友德清，决定明天一家见父亲。
今日阴天，天上漂着毛毛雨。德明、李花戴着斗笠，李花还抱着跳跳，阿黄在前面引路，他们来到了莲蓬岭的山门口。
“旺旺！……”黑狗最先跑出来迎接客人，黄、黑就摇着尾巴亲昵起来。山门已拆了那扇松树门了，人们可自由出入岭上。
听狗叫，谭道士领德清、洪莲、崖崖和小弟弟，还有洪德，一行人赶紧出来迎接，龙脊山几位地方负责人和平等也跟在后面。
“欢迎欢迎！”后面的地方干部举手先打招呼了。
“德清，你们一家子离得远，还来得早呀！”德明走向前握手，高兴地说。
跳跳同崖崖、李花同洪莲马上亲热起来。
大家都在山门口握手言欢。
莲蓬岭上变化较大……德明已难找到少小伴父亲守道场的那些故事的印迹了。李道长牺牲后，小谭一直没有离开，从打棚安居开始，继续采药为百姓治病，慢慢修缮道场，延续香火，“老君观”当年被炸留下的断墙、弹孔还隐约可见。
7 T) r9 p  y6 g- R+ n# L% u“您饱经沧桑啊！……”德明抚摸老墙青砖，上面的青苔、砖硝白霜、弹孔、烟斑……他像摸着了父亲的脸庞，雪白的胡须，厚厚的嘴唇，粗糙的手掌……
“爹，不孝儿回了，回到了您的道场……”德明对着断墙遗迹，轻轻自语，在同父亲说话，他的眼睛湿润了，在场的妇女已流出了眼泪……
$ O( T! o8 c4 ~) J' S. d! t+ M5 q4 _洪莲的眼睛，曾看不到这岭上的一切，是李师父每天为她敷药、服药，斗笠上的飞毛雨声，正是师父研磨和咀嚼药的声音啊……
% e1 K6 f8 D. }; F“李爷爷，明子哥和我们都来看您了……”洪莲说着就忍不住哭泣了。她紧紧拉住德清的手，徳清捂这只手，越捂越紧，正像当年他们俩在岭上相互搀扶，有腿的沒眼睛，有眼睛的沒腿，两人在一起就谁都不缺了……
德清是在这里，李伯伯为他锯了恶化的腿才有幸活下来，莲蓬岭让他获得第三次生命，还因为李伯伯他才有份教师的公职，因为有了莲子妹妹他才有了个家……
6 K  {# w  ~) k3 S洪德看到德明、跳跳、李花，总想在他们身上寻见到母亲什么……那天李花在共和石上讲起母亲产后奋起战斗，哑巴舅又为保护母亲他们壮烈牺牲，让他当场感动哭泣，他对不起母亲，母亲同舅舅送妹妹来莲蓬岭之后，本想带他去参加红军游击队，自已却这么怕死，只能跪在那条叉道口目送他们的背影，想起母亲和舅舅的英勇壮烈，再回想起莲妹那天在学校面对阿黄对他说“还不如咱家这条狗”，他在月轮崖几天睡不着觉，更对照娘和哑巴舅舅这对姐弟，他无地自容，每天只跪地念法号，理由说出一万个，也还是苟且偷生，都偷生，这个世界谁来仗义？日本鬼子谁来赶走？爹爹跳崖的仇恨谁来报？都用自有因果原谅自己，忍让邪气压倒正气，这世界还是个有正气的世界吗？不是娘和舅舅他们奋斗，日本鬼子不赶跑、蒋介石不打垮，天上会掉下来劳苦大众人人平等、个个当家作主的今日新中国万民乐升平吗？……眼下，德明、德清和自己已真正成了一家人，当年从桂北湘江战役跪拜月轮崖结拜四兄弟的平山也让龙脊山人敬仰不已，就自己贪生怕死躲在月轮崖碌碌无为？……
) C6 j  E, Y0 j; K! v洪德在共和石上冲上主席台报名那声惊雷，震醒了自己，也震惊了龙脊山人。因此，洪德今日站在莲蓬岭，面对大家有新生的自豪感……
. y% `2 Y/ Q: _& v. _# _平山见到了哥哥当年结拜的三兄弟，犹如看到了哥哥也回龙脊山了，他欣慰、兴奋……
小谭见大家都在欣赏自己重建“老君观”的“作品”，他也深得自慰……
1 O3 Z/ C$ O7 B! S7 j7 K: p( \3 o大家从重建的“老君观”中出来，都陪德明一家向古树下移步。
毛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大地都被雨水淋湿。德明想起小时候，这种毛雨天，父亲还带他在莲蓬岭毛竹蓬里钻来钻去扯笋，父亲那时还沒蓄胡须，常对明子说：“莲蓬岭上是龙脊山最有名的早笋山，春天连绵雨，毛雨霏霏好进山，天上毛雨山里干，毛雨只吓怕雨汉，天晴只收脚旯旮。”或许这首父亲的“早笋歌”，就让明子早明了世事吧？
来到参天古树下，古树那数不清的弹孔的身躯，正护荫一大片干干爽爽的土地，父亲的墓地就靠树荫中央，“李耳道长之墓”重叠儿子长梦中……德明快步来到父亲身边，一头跪地，失声呼唤：
“爹---！明子回来同您见面了啊？”
“爹---！是您不愿意等到不孝子见个面吗？”
. \) K' s1 s2 d, A德明全家跪下，德清全家跪下，小谭和洪德跪下，随同来的人都噗嗵噗嗵跪下……
& g3 g% `4 N# x, c$ `! H9 @1 W. b“爹---！日本鬼子打败了，投降了！我娘和我妹妹的仇也都已报了！共产党和毛主席还领导我们把国民党和蒋介石也被赶去了台湾岛上，劳苦大众都翻身解放了，新中国也成立了！我们承诺过的，父子该见面了！
“爹，我回龙脊山一段时间了，请原谅儿子今天才过来吧？因为新中国还在摇篮中呀，以美国为首的16个国家又在我们的东北相邻的朝鲜发起侵略战争，战火已烧到了我们的鸭绿江边，朝鲜和我们东北边境的老百姓正在遭受侵略者的炮火摧残，蒋介石又正勾结美国，正在做反攻大陆的美梦啊？我带您儿媳和孙子都回家了，我们肩上却还有动员龙脊山人志愿入朝作战和增产捐献的任务啊？毛主席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记得您教徒弟也是这样说的呢！
" V- T  r3 |5 K" l, i“龙脊山人都已动员起来了！父母送子女、妻子送丈夫、兄弟争相参加志愿军的情景令人感动，我们各项工作都已走在了前头。您的徒弟小谭把爹娘留给他的家底都捐出了，他和早已出家做了和尚的洪德、还有刚退伍的平等，都报名参加了抗美援朝的前线担架队，您的儿媳李花也拒绝退伍，她正在龙脊山担任招兵接兵工作，她马上将带队伍过鸭绿江，并担任前线救护队长……
5 A2 w: l' ^* p8 B. `“我这里还得到了一点全国的好消息：仅我们中南地区的百姓捐款就可以购得七百多架战斗机，目前全国各界人民的捐款已可购得三千多架战斗机了。仅东北地区就有五六十万农民志愿参加了担架队、运输队和民工队啊！
“爹啊！儿子今天才来见您，您满意了吗？”
3 H2 L/ F/ b$ z$ V大雨哗哗啦啦下了起来，树叶在大雨中摇曳，就像道长的手掌在拍动，那正是父亲回答儿子的掌声吧？

父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