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如烟(三) 本文作者:西门望雪 在我很小的时候,打我能够记事开始,父亲给我的印象很少。能记起的也就是那会他在隔壁流塘湾做瓦,我和四姐去给他送饭。去的时候总见他在摆动那些泥胚,一个可以旋转的木头模型,一张铁弓(用来割泥团),这在我看来都是新奇的,所以深深地留在脑海里了。 还有一个场面也是至今不忘。大概是农历四月,记忆中淅淅沥沥的小雨总是下过不停,晚饭时间(那时农家的晚饭要在七点以后)已经掌灯了,一盏煤油灯放在饭桌上忽闪忽闪,父亲坐在桌旁的搭椅上歇息,他刚收工回家。母亲在灶屋忙碌,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蘑菇汤。那种真正的茶树菇,伞盖大,表面褐色,伞盖背面折褶洁白。这种茶树菇即使清煮,不用一滴油、一点盐却依旧非常鲜美,那滋味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地很少看到父亲了,他评反后去县城的工作,母亲还带着我们在农村生活。那时候大姐已经出嫁了,没过两年二姐也出嫁了。所以对家务活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了:哥哥挑炭、带着我砍柴,负责家里的“烧的”;三姐四姐打猪草、挑水洗碗扫屋。唯一一天到晚啥事不干的就是弟弟,他尽情地享受他的快乐的童年。 我不单是跟着哥哥砍柴,也许是小时候我特别机灵、胆大,所以家里几乎所有的杂事也都有我的份。印象中我经常跟在母亲身边帮她干活。家里的自留地在什么地方我都知道。家里最好的一块地,也是最大的一块地在新湾里的米筛丘,其实也不到一分地。但好在地下边有一条小沟渠,灌溉方便。这块地母亲一般用来种辣椒、茄子。辣椒要经常灌小便,当然是渗水灌。母亲挑小便走在前面,我扛了粪勺跟在后面。到了地里,母亲就会把两个半桶的小便顺到一个桶里,空出一个桶到小沟里舀半桶水。便桶比水桶大很多,母亲提不动,就需要我帮她抬上来。母亲在灌辣椒树时,我就在一旁仔细观看,慢慢地我也就会做这活了。 我家米筛丘上面还有一块地,差不多快到当年开山修建的渠道上了。这条渠道是为了过凉水冲水库那边来的水,地势高。这块地不大,地势又陡,一般是种豆角的。地边还有一棵硕的大油茶树,我常爬到树上玩。 还有几块地,都有各自的名字,什么后边岭、桥边、板栗树下,窑顶上,说是名字,其实也是方位。祖父母去逝后好些年,父亲一直在外流荡,家里的地没人打理,渐渐地被别人侵占了。现在一家子这么多人,地不够用了,父亲就在渣子坳开辟了一大片荒地。这些地非常贫瘠,离村子又远,只适合种红薯。 种红薯要用先一年的老红薯繁育幼苗滕蔓,然后剪成一截一截植株插到地里,插株时同时施土灰肥,红薯只施一次肥,然后整个夏天都不要去管理。红薯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长满整块地了。这时候就可以去割一些红薯滕来当作猪草。隔三差五去割都没事,红薯滕照样长得满地都是,好像压根就没有被割过一样。 农历九十月,红薯滕割最后一茬,这次压根割,割完滕蔓后就开始挖红薯了。我照样跟在母亲身后,母亲在前面挖,我就在后面掰,常常一干就是一整天。 在那个艰难的年代,红薯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们家孩子多,粮食勉强够吃,很多时候晚餐少点饭就是拿红薯来凑数的。 到了冬闲天,红薯还有重要的用处。红薯蒸熟,可制成刮皮。磨成浆又可制成粉皮、烫皮。红薯还可以熬成糖,这是制作踩糖的原料。 我小时候跟着母亲去自留地里侍弄那些农作物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母亲教会了我许多劳动技能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这些都是我人生中宝贵的财富。 正如一首歌唱的,往事如烟,时隔多年,谁把岁月写在眉间……往事又不如烟,总有一些东西会根植你心中,让你在某个时刻,泪光晶莹…… . E4 G& o5 l+ J;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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