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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f/ N0 G" i$ W! v
我在勘察大院住的那会儿六楼还住了一帮河南保安。我是很讨厌那帮河南保安的。首先是他们那很重的河南口音，我听起来特别别扭。偏偏这帮人又特别吵。河南人爱喝酒，他们经常喝酒划拳，那肆无忌惮的吆喝声把一栋楼都吵翻了。 六楼原本也是和下面的楼层一样，都是畅通的厂房形式，后来隔了几间住房供我们住。我们去的时候还有一部分空间没有隔开，测绘公司业务发展迅速，又招了大量临时工，都安排到了六楼。他们就住在那没有隔挡的大厅里。 这人一多，就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有一次，河南保安就和我们起了冲突。具体为了啥事我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气氛十分紧张，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河南保安虽然人少，但个个骁勇好战，咋咋呼呼，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我们这边人多，而且似乎也是我们这边有理，自然也不甘示弱。 最后怎样收场的，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双方都只是叫嚣，没谁敢先动手。我还记得，当时五楼电子厂我那个衡南老乡小江用一块硬钢打造了一把匕首，小江把这把匕首送给了我，我就暗暗别在腰间。 我们这帮人大部分是湖南人，而湖南人在勘察大院下属各公司的势力是其他地方的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勘察大院的河南保安都是老油条，这些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最后，架是没有打起来，梁子是结下了。 后来，我们组里一个邵阳老乡辞工走时，就在夜里扎了河南保安队长的摩托车车胎。 保安队长的摩托车就放在一楼的车库里，那里面更多的是自行车，整个大院的自行车都在那里存放。那时候深圳还没有地铁，摩托车、电动车也不多，大家上下班大多是骑自行车。买新的自行车怕丢，很多人就是花几十元买一个二手自行车代步，因此偷自行车就成了许多盲流的谋生手段。 那时候凡是在深圳打拼的人，倘若你买了自行车，自行车几乎没有不被偷的。当时，深圳还流传一句这样的话”没有被偷几辆自行车，你不算一个真正的深圳人"。 许多人为了防止自行车被偷，往往多上几道锁，其中不乏配有那种粗壮的铁链和大锁的，看上去就像是自行车那瘦弱的身躯上了几道刑具。这是普遍现象，我就见过一辆半旧的女式自行车上绑过六把锁的。这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在我们家乡再崭新的自行车也只有一把锁。可即便有这样的重重保护，自行车还是不断地被偷。勘察大院的一楼车库就是偷车贼经常光顾的地方。 有一天早上，我去上班，去外面买早餐，就见大门上铐了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那人穿了一件肚兮兮的T袖，一脑头发乱糟糟，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时，大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一问，原来这厮昨晚上在勘察大院一楼车库偷自行车，被巡逻的保安逮住了，铐在大门上已经一个晚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说偷车贼可恶。一个大个子保安拿了一根电棒，凑近了那贼娃子。贼娃子惊恐万分，嘴里“呜呜"地叫唤。那个保安就骂了一句:“你妈的x，老子还没有打开呢!"围观的人群中就发出了一阵笑声。大个子保安按了电棒开关，那恐怖的"啪啪"声音和贼娃子的惨叫声就不绝于耳。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好玩，竟然要那个大个子保安把电棒给他，让他来体验一下电人的乐趣。这个中年男人的老婆也在场，就去拉扯他，不让他干这么残暴的事。我当时就站在他们身边，我听到那中年男的老婆说:“你有病啊!这关你什么事?"奈何这中年男好奇心太重，他硬要尝试一下。那个大个子保安还真把电棒给了他，贼娃子又被电得鬼哭狼嚎。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说:“这样打人不行。"旁边就有人附和:“是呀!是呀!不能打，可以送到派出所。" 保安队长就过来，收了那根电棒，并给那个贼娃子松了手铐，勒令他站在大门口，不准动。 这时，我们组里的陈工也来买早餐，他比我晚来一会儿，但也看到了电人的一幕。“简直是法西斯!”陈工有些激动。 陈工买了几个包子，走过去递给那个贼娃子。贼娃子眼里淌泪，低声说:“谢谢你!我的手不能动，吃不了。"我这才看到他的手弯曲红肿，在不住地抖动。 多年以后，这一幕始终留在我脑海里。每当我想起这事，我总是想到了我们村里那些熊孩子捉了鸟雀、青蛙等，然后用草绳捆了，慢慢折磨致死。 这个陈工是湖北人，留着一点小胡子，戴着眼镜，一副很知识分子的样子。事实上也是，陈工是名校高材生，尤其是理科，学得特别好，简直是计算机器。陈工这个人有知识分子的善良和正直。陈工和我讲过一件事，有一次晚上，他在一座立交桥下碰到一个年轻人，穿得脏兮兮的，那人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顶着他，叫了一声:"打劫!" 陈工镇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掏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淡定地说:“兄弟!这一百元送给你!你收好，我送给你的，不犯法;如果你还想打劫我，那就是犯法了。我实话告诉你，你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你可要想好了。"那劫匪望着陈工几秒钟，突然哭泣起来了，然后"扑通”跪在地上，给陈工磕了一个头，爬起来转身就跑了。 2002年，我去了中山板芙镇我的一个同学家。同学算是事业有成的，在板芙镇买了房，听说后来为了孩子能有良好的学习环境，又在中山市区买了房。同学那时候从老家接了自己的母亲到板芙，帮忙照顾孩子。那时候板芙尚在开发中，周围有许多空地，杂草丛生。老太太捉了一只螳螂，用草绳拴了，让孙子玩耍。 我当时看到这个，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当年我在深圳市勘察大院，看到那些河南保安折磨那个偷自行车的贼娃子那一幕。我的心里就涌现一丝悲凉，我认为我们的教育算是彻底失败了。这个老太太其实也是我的老师，她是我小学四年级到六年级的数学老师，读书那会儿还是我们崇拜的对象。可是，你看她现在是如何教育孩子的? 我始终认为人最可贵的品质是善良与正直。无论你能给孩子多么优质的教育资源，都不要忘了，首先应该教给他:善待万物，正直做人。 " B3 a$ F( B' J( g, F3 [" @ V: i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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