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坛下风云 · 发表于 7 小时前

我的天(小说)

罗范懿

一

周围仍然还是一条水天相接的地平线，这条地平线平得残酷……
自己离这地平线还有多远？已不敢去想……
天上没一颗星子，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一口大黑锅又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罩住……
背上的宝宝已不再哭妈妈，已躺在爸爸背上这特别的“摇篮里”睡着了……王工也不再多想，智能手机早已进水停机没了任何反应，世界已淹成这样，哪里还有人命？他脸上早无泪水，亲人们现都在哪片水面、哪个水底，他也不再关心，关心也没用，只关心背上的宝宝和自己，能最后躲过这一劫……
“我的天！是洪水浸天门吗？……”
气候变暖，地球两极冰山融化，海水上升，地球已失去了自我修复的能力，人类将何处去……这些，人类早已有人预测过，手机上也早有警示。但人的欲望难满，千万年形成的恶习难刹车，随着人脑智商的越来越高，科技越来越发达，破坏自然的能量越来越大，地球上人的“狂欢”就突然换成了今日死一般的寂静……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世界末日会来得这么快？
王工反手摸着背上的宝宝，还热乎着，背上也感觉到孩子睡得挺安逸、踏实……
“我的天！任水漂吧，漂到哪算哪，又不知岸在何方？自己再努力也白费劲，还不如留着精力，能在这缓缓移动的水面上多熬些日子，但愿能有漂向彼岸的时候吧？我的天……”
王工也真不想了，一只手反放在背上的宝宝身上，一只手抓住浮在水面上的救生物……他也在这水天之间的“大黑锅”里闭目养神……

王工四十来岁，是沿海工程大学的一位高级工程师。他是天文学硕士，又是电子学博士，从事教学和主攻研究天体运行和电子工程，近年他又从天体运行规律中转向了人类运行规律研究，并自己创办了软件公司，想用软件来实现自己关于天体和人体规律运行的梦。
没想到，一夜之间什么梦都成了泡影，天体把人体运行到了这步田地……
时近黄昏，突然风雨雷电大作，电断了，他赶紧点通正去接幼儿园女儿妻子的手机，嘟嘟通了两声就断了，再也打不通了……窗外和楼下纷纷传来惨叫声……
他闻声冲到电梯门边，第一念下楼救人！
电梯停了！
打学校电话报警、打学生电话救人、打公司电话……都不通了……来路不明的特大洪水奔腾咆哮吞噬了整个校园和周围世界，不让人有个反应的机会，洪水很快淹上了几层楼……
他家在17楼，是顶楼，只见窗外的教学楼、办公楼已被完全淹没不见，洪水并层层急速上升……他闪念现在只有马上冲上楼顶逃生一条路！
先去撕扯下阳台花圃上的塑料遮雨篷，再用背带把孩子牢牢捆好背在自己背上，冲上顶楼，坐在雨篷中央，双手紧紧抓住雨篷能抓住的地方，水漫顶楼，他们在雨篷上被洪水托起、漂走……
眨眼间世界汪洋一片，四周已难见人影，雨雾弥漫，可见度很小，到处是漂浮物，那怕见到了漂走了的人也无法施救……
“妈妈，妈妈……”孩子也知道妈妈还未回家，已见不到妈妈了，不停地哭……父子稍有摆动，平衡破坏，雨篷“翻船”，孩子的哭声就在水里成了水泡响，父亲重又拼命让雨篷翻转过来，他后来干脆匐伏在雨篷上，顺水漂流……
翻了，再翻，几回合总下来算找准了平衡点，顺水漂流……
“爸爸、妈妈……”让孩子继续在背上哭吧，这时人还能哭，也就是一曲胜利的凯歌啊？
“我的天！……”这位天文学家欲哭无泪，嘴里也只剩有了他的这句口头禅了。
……
他已精疲力尽，想睡又怕睡，深怕睡着一个转身，孩子又跟着从背上落下水去……立念不想，可又不得不想：身边只这点亲骨肉了，这是儿子，几个月刚会说话。妻子在接女儿的路上，不知她们现在何方？农村家中的父母如何？在沿海城市打工的兄弟姐妹们如何？校园里那上下课时涌潮水一般的学生呢？你们都被潮水涌到哪里去了？……
我的天！怎么说，自己现在还能去想这些就算个幸运儿吧，还有口气在，背上还有儿子在……就应该感恩上天恩赐，还能如此漂浮在水面上，没有被沉下去？
他期待过出现海上搜救……可一直没有，海上搜救？这水天相接的世界，还会有人吗？
现在怕就怕鲨鱼、鳄鱼？但怕也没用……
王工实在是太累，他还是坚持不住，不知不觉地也就睡着了……
身后的一片水域激起浪花，并大面积游动着，正朝这对父子涌过来……
海里的水生动物大多嗅觉灵敏，若是鲨鱼，这父子就很快都要去鲨鱼肚子里睡觉？还是其他什追过来了？
夜很黑，危险越逼越近……

二

沿海雷瀑，海水徒涨……
一位环卫工正在一个外滩游乐园收拾垃圾，几丈高的海水卷入公园时，伴着一道强烈的闪电划过，让她看清了游乐园一个透明塑料滚动气球朝她迎面扑来，她死死抓住了巨型气球的绳子，气球将她拉出了水面……
她一手一手拉绳子向前，好不容易靠近气球，抱住气球，随水漂流……
她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女工，宁乱的头发掩饰不住她的眉目清秀，五官端庄，红马甲的环卫服口袋里还插着一本书……
她的手上还戴着环卫手套，她用手摸了摸口袋里那本书.，书湿了，但她挺在意。
这时她在意的还有躺在床上病重的妈妈，还有年老体弱的爷爷、奶奶，爸爸在一次高铁事故中丧生。她已是这个家庭的柱子，初中毕业那年正当爸爸出事，她无钱再上学，家里三个人等她供养，眼看人家升学，她只好考了这份环卫工养家。见她做环卫工上班也看书，这姑娘还有不少梦呢？
现在好了，梦都泡在这洪水里了……说不定家中那三位老人，她都再没机会去孝敬了啊？姑娘嘴唇发乌哆嗦，眼泪止不地往下流淌……饿了，见水上有漂来真空包装的食品，她把气球划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漂着的是一棵枯树，枯树上趴着一大两小的小黄点，姑娘举手大声喊叫：
“喂，有人吗？”
黄点只动了动，没回答，估计是饿得不行了？
姑娘吃了东西，又带过去食品，赶紧朝前划去……
她大吃一惊，原来三个黄点是三只老虎，大的应该是妈妈，两只小的是仔仔。
她有点恐惧，不敢再靠近了。
她见两只幼虎仔，一只爬去了母虎背上，估什它们也是害怕这庞大的气球吧？
因为小虎的挪动，枯树浮在水面的重心改变，枯树转动，另一只小虎已落进了水里，前肢使劲朝空中伸出来呼叫救命的样子，母虎背上有小虎，它只能干着急……
姑娘赶紧划了过去，把落水的小虎救上了气球。
姑娘又拿出水上漂来的真空食品，撕开包装，一点一点喂着小虎仔……
母虎两只冒金光的眼睛打量姑娘，滚出泪花……
姑娘也明白，母虎是对她有好感。她（它）们仍保持着一段距离，结伴而行。她也向母虎和另一只虎仔丢过去真空食品……
渐渐，枯树可能吸透了水份吧，越来越下沉，眼看母虎和虎仔只有头部露出水面了，姑娘心里明白它们已有了危险，怎么办？
她本可以划过去也把它们救上气球。这气球大，可以承载得了。但老虎食量大，正是饥饿时，天底下最凶残的动物，历来为人之天敌。救小虎还可以，救母虎不把自己活活送进了虎口？……她心里很矛盾：若划过去救那只小虎，那母虎扑过来怎么办？
不能再靠近，不能救。
眼看母虎只眼睛和嘴露出了水面，它为了能让虎仔能露出水面，宁可让虎仔骑在自己的脑门“王”字上，只有枯树枝露在水面了，眼看母虎的头部就要全被淹没水中……老虎本会游泳，但水上动物再会游泳也游不出这渺茫不见边际的世界？那对冒出金光的眼睛正乞求着姑娘，又滚下了泪水……
她眼前浮现了自己的母亲：一个结冰的冬天，家门口的小水库结了厚厚一层冰，小孩子们都在水库上滑冰玩，自己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冰窟里，母亲那正是怀二胎期间，得知后不顾一切跳进冰窟，把自己托出了水面……后因母亲在冰水里时间过长，她上岸就犯了小孩，又落下了病根……
后来，姑娘每天晚上都为妈妈热水擦一遍全身，她要见妈妈睡着了，自己才睡。
看到这母虎的眼泪，看到被它顶在头上的幼仔，她就想起了妈妈在冰窟窿里用头顶出自己……
啊，天底下母爱都一样伟大！……
她最近读到一本价值学，物生价值是动物私心所相通的，物生价值在受到感化之后都可以转化为公心，她觉得这母虎几次落泪不就在被感化……
她见那幼虎也在盯住自己，似乎也会流出泪来……
她想起了自己母亲朝冰窟窿里的那一跳，眼看它们都有了危险，她不顾一切地把气球划了过去，先把虎仔抓上了气球，见母虎并没有动静，两幼仔得救，似乎它已得到了满足吧？还是它在担心它会吓了姑娘？
这畜生多么通人性啊！这母虎不真正就被感化了吗？！
她又将气球划近了母虎，还一手搂一只虎仔，手指示意请它也上来……
“嚯----”，母虎深深喘出一口气，后腿用劲把枯树向深水推开，一个虎跳上了气球……
气球一阵剧烈幌动，姑娘紧搂住两只虎仔，稳住了气球！
母虎担心它的重量会让气球承受不了，自己又“嚯”地跳下了水，只用一对前肢趴在气球边沿，她（它）们一路结伴，随水漂流……

三

水在漂流就还有一线希望。怕就怕水静止不动，那怕没有鲨鱼，不冻死也要饿死在水面上了？
夜漆黑，没有风，水丝纹不动。王工父子都安安稳稳睡死去了，后面那片水域激起浪花，冲着他们而来，还全然不知……
从水底声浪里伸出来一个个黑影，水面的黑影垂直得像木桩子，这对伏卧塑料雨篷上的父子也很快被“柱子”们包围住……
“吱吱”几声招呼吧，“柱子”们在水底各就各位，一种合力推雨篷朝一个方向移动，平稳向前，越来越快……
雨篷不动了，前方已被什么东西给阻住。水里发出几声“吱吱”声，大家又齐心协力用那“柱子”把雨篷推上了岸，让雨篷终于脱离了水面。
雨篷上的主人只摇了摇身子，还未醒来，这时再摇身子也没有了在水里不平衡而“翻船”的危险了！……
“柱子”们也纷纷从水里爬上了岸，黑影都高高矮矮像人影站立着，有的还在轻轻拍着手，看主人都摇动着身子，都还是活着的，都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高兴之余，他们又都潜下了水去……

天更黑了，应该是黎明前的黑暗。
水面上的一个大气球漂过来了，也停靠在王工父子躺下的岸边。
姑娘先抱一对虎仔上了岸。
她又拉一把母虎上了岸。母虎因泡在水里时间长了吧，出水上岸腿脚有点软，站立不稳，当它一身左右呼动，洒脱一身水珠时，虎威依然……都太困了，岸边都随地躺下就睡……
王工反手摸了摸背上的儿子，还在睡，朦朦胧胧中手突然触摸到一种毛绒绒很舒服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又很快回到了在家时，一种夜里搂妻抱儿睡毛毯的温馨袭来……他又睡着了。
王工触摸到毛绒绒的是母虎的一条前腿，它的前腿正像抱着他和背上的儿子在酣睡……
天早就亮了，这是正被浓雾罩着的一个岛吧。王工醒来睁睁眼，第一感是庆幸，终于上了岸了？！
随之而来的是极度惊恐：原来父子是被一只凶残的大老虎抱着在睡一夜啊……
我的天！……他还好在是个学天文学的，惊恐之中他很快镇定下来。转脸观察这老虎还没醒，只旁边一对小虎仔是醒着的，又观察到岛上有一棵参天古樟……
他轻轻移开老虎抱在儿子背上的一条腿，轻轻爬起身子……
这时虎仔趴到了母虎的身上来，想要喝奶吧，母虎醒来，发现一个人正疯也似地朝岛心冲去……
母虎一眼认出此人非彼人。或是来犯了它的虎仔，或是来犯了它们的救命恩人？
休息后的母虎呼地站起身子，朝王工追去……
这时，王工已爬上了古樟，他窥视老虎已追到了树下，他尽可能地朝上攀爬……
它抬眼看看树上的人，一声虎啸，四周水面震荡涟漪，一大片樟树叶都吹出来那背光而惨淡的一面，随之老虎呼呼爬上了古樟……
“妈妈，爸爸……”王工背上的孩子也被惊醒过来，孩子也见到了凶猛的老虎，惊恐大哭，王工没留意一脚踩空，手里的一根枝头也断了，落到了老虎跟前，眼看老虎再向前一步，父子就要落在老虎张开的血盆大口里……
母老也见到了王工背上的孩子，孩子在哭妈……它想起了自己落在洪水时，两只虎仔也趴在妈妈背上也在哭……它犹豫了，不想再往上爬。
“虎子妈----下来！……”姑娘奔跑过来了，她朝树上大声疾呼。
母虎又看了王工背上的孩子一眼，它唰唰一路落到了地面。
姑娘赶紧过来，抚摸母虎的脑门，说道：“虎子妈，你不可伤害无辜呢！……”

四

一声虎啸，把荒岛上的鸟惊得四处飞散……
朝岸边漂过来一块珠红漆的门板，上面更是恐慌：
八哥扑翅飞起来了，空中转一圈，与岛上飞起来的鸟们合了拢，终于有了一方树林，尽管是方受惊了的树林，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最惊恐的是门板上的青年男子。她平头卷发，白面书生，肩上斜挎一个黄绸布的包，他已知道了这岛上有老虎，吓得嘴唇青紫，说不出话来，说出话来周围也没谁能懂他的呀？只好一手赶紧划水想阻止让门板不靠岸，可水底那种推门板靠岸的力量一直很大，硬是让门板靠向岸去……
兔子和老鼠飞快上了岸。
眼看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片陆地，他也只好颤颤怔怔从门板上爬上了岸……
这位在宫廷里早晚有人侍候和保卫的人，遇上这场洪水成了孤家寡人，不上岸还继续漂在水里是死，上了这老虎岛也必死无疑，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门板下拱出水面的原来是一群海鲸，它们也都得意洋洋上了岸，还为这位挎包的人终于上岸了，向着他鼓起掌来……
他这时突然见到海鲸，真是哭笑不得，没有它们可能自己还不知在哪块天漂着？可这时把自己硬推过来的却又是一个老虎岛呀？……
八哥飞进林子转又飞过来了……
它飞到了他的平头卷发上，叫了两声，应该是在向他报告侦探消息吧，卫兵队不在了还有这么个“哨兵”在？
海鲸的任务完成了，都卟嗵卟嗵一头跳进水里回老家……
岸上的朋友们对它们再以水上表演举行告别仪式，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古樟下，王工看母虎带虎仔进了樟树洞里，躺下正在为一对幼虎喂奶……他（它）们都听到了那边水响……
他见虎仔吃奶，想起离家时好在为宝宝顺手抢出了一包油奶粉，也已剩不多了？
突然来到这荒岛上，除水面上偶尔捞上来一点漂过来的食物，岛上很难找到食物，那怕能捕到野兽也没有火呀？
他又见水面上原来漂来一样东西，估计水响可能是从此发出来的，是一头被淹死了的猪，还新鲜，他赶紧找来姑娘，把靠岸的死猪拖上岸，并把猪拖来了古樟洞口……
母虎听水响本想爬起身，被一对虎仔吮奶拖住了，见他们拖来了一头死猪，它很是感激，蓦地爬起身，打量又打量这一男一女……
王工拿出来背上那包奶粉，给姑娘手掌倒出一点，姑娘却把奶粉分别倒进了两只虎仔伸长的嘴里，王工干脆把包里剩余的分成三份，一份喂了儿子，两份直接倒进了幼虎的嘴里……
母虎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又看了看地上这顿“盛宴”……

第二天，岛上雾散天晴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太阳从水天相连的地平线上升起……
王工赶紧把智能手机拆开，放在高处，让太阳晒干水份。
人缺食物已成当下第一严重问题，尤其小孩。上午，他背孩子淮备上山。
“去哪？”姑娘问。
“上山找点野果。”
姑娘连忙说：“我们一起去找！”
这时见老虎母子们也跟来了。
王工看了它们，犹豫，对姑娘说：“它们已有了食物。跟着一起，万一岛上还有人呢？……真难说呀？干脆你陪陪它们，也看水上还会有什么收获？”
姑娘同意，说：“那您把孩子留下我来带。快去快回！”
姑娘接过来背了小孩。她示意它们都不要走了，她背小孩去了水岸边，期待水面上会有收获……
发现水岸边一棵桑树下有个人靠在树杆上，有气无力……
再没有人待候他了，一个宫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突然沦落到这荒岛上，他想这也好，自己绝食吧，饿得昏死过去，比让老虎吃了、比水里淹死都好受些……有了这桑树在，自己死了，身上的宝宝还有生路、有造化的……
突然岸边传来水响，原来是海鲸，它把一包真空食品推上了岸，两声“吱吱”又不见了……
兔子想起洪水中，白面书生伸手把自己抓上了门板……它过去把食品袋拉过来了，咬开，摆在他面前……自己又钻进洞里去了。
老鼠也过来了，见他不伸手取食，过去咬他的衣袖，拉他的手……
八哥站在树上看到了这一切，飞了下来，衔一口满食飞到他肩上，伸长嘴巴硬把食品塞进他嘴里……
见他不吞咽，八哥又把他上衣口袋里贴胸的一张纸啄了出来……他一惊，一眼看见那张纸上的蚕卵已爬出了小小幼蚕……伸手接过来，想爬起身子，把幼蚕都安置到桑树叶片上去，可怎么也爬不起来，眼看一枝桑叶垂在面前，伸手怎么也够不着……一阵风吹来，他总算抓住了桑枝，让一条条幼蚕都趴在了桑叶上……他看了蚕宝宝们一眼，又闭上了双眼。
姑娘走过来了，见他双目紧闭，喊他：
“大哥，何时上岸的？醒醒啊！……”
声声越喊越大：“大哥，醒醒！……”
“妈……”她背上的孩子见状怕得哭了起来。

母虎听到小孩哭声，一路冲了过来，一股气浪让荒岛上的灌木两边分出一条小路……
一声虎啸惊得水浪拍岸……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姑娘在护着自己，正朝老虎疾呼：
“虎子妈，虎子妈，不可伤害无辜！……”
老虎住步，只让根根虎毛向他抖出一身威风：不许乱动，不可伤害孩子和它的恩人！
这时，采野果的王工下山也急急赶了过来，他惊恐地发现了眼前一幕：
母虎正在张嘴解姑娘背上背孩子的背带……
“虎子妈……干什么？”姑娘不解，一阵惊慌，双腿发抖。
“妈……爸……”孩子更是吓哭了。
王工只能干着急，不知如何是好？惊慌得口袋里的水果也滚落了地……
母虎不顾周围这一切，硬用前肢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自己却卧倒在地，两只幼虎知道是妈妈喂奶来了，它们都扑在母虎乳头吮了起来，母虎硬将一只幼虎挪开，方便让这小孩的嘴吮着自己的乳头……
见孩子与两只幼虎一起吸奶的安详……大家什么都看懂了，都由惊恐感动出泪花……
都不忍心惊动这一幕，静静欣赏……
姑娘悄悄移步问桑树下的卷发青年男士：“你是哪人？现在不怕了吧。”
他已被这一切感动得说不出话……终于把斜挎在肩上的黄绸包裹取了下来，打开让姑娘看：
一尊四方玉石大印，阳光下熠熠闪光……
姑娘拿出来看，外文，摇头。
王工过来一瞧，惊呆双眼，说：
“一颗皇印！老弟是国家元首！？”
“什么元首？我这首-----”她手指自己的头说，“正是这中国姑娘给的！”
“你会中文？”王工问。
“我的外语学的中文。”
“国家元首？”王工又问。
他没作答。

王工转又去欣赏儿子吮吃虎奶的安详……一边掏出手机，又试着打电话……
“嘟……嘟嘟……喂！”通了！
“喂，你是哪里？”对方接话了。
“因洪水，现在一个荒岛上！我发定位，共有四个人，不，是七个人！请求营救！请求营救！”
“不要营救！我们就在这岛上过……”卷发青年说。
“你想在这荒岛上做国王吗？”姑娘笑着说他。
“卟嗵-----”一声水响，大家都没料到，他一把竟将那块宫延皇印抛进了洪水里了，连那块黄绸布也被旋涡转进去，无影无踪……

天上有飞机声音响过来了……
姑娘又看那黄绸布的水面……见皇印丢了，还是可惜。
王工看他丢了那尊皇印却心里高兴……他点开手机给姑娘和那男青年看，又兴奋地说：“我手机的功能都已恢复了。你们看！我的一款《人生价值测量仪》软件已问世！”
“谁的人生价值最大，由软件测定，软件可交价值最高的人或机器人掌握！谁只要对这世界无私奉献，对老虎也可扫码安装，生灵都可扫码链接，天上、地下……”王工说起这些就总是滔滔不绝。
“啊！……”他们都禁不住发出的疑惑和惊叹，都被头顶上的飞机轰鸣声淹没。
直升飞机看到了目标，降到了岛上。
他们上了飞机，还有老虎们，八哥也飞到了他的头顶。
飞机升空时，海鲸和白兔、老鼠也纷纷出来送行，它们都抬头仰望天空……
“你们就暂时在这岛上和这水平线上，好好安家吧，下次再来给你们扫码……”飞机上几个人都这么想着，大家都似乎悟出了什么。
王工看着地面上它们仰天长呼的样子，他才最了解，正是在说他的那口头禅……

写于2023年。端午节

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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