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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是谁的节日?这好像不能成为一个问题,但在中国大陆却真的是一个问题。因为我们这疙瘩,人都是有等级的,俗称官本位。我们的体制是万权集于一身,不但政企不分,政社不分,政师也不分。处在这样的等级状况下,最下面的一层我称之为“裸师”。“裸师”就是没有任何行政职务和专业领导职务的老师。中国的特色是如果一个行政长官,他雅兴来了想当老师了太容易了;有人一边身居高官一面就做起博导来了,有的虽然已经退休,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到大学做一名院长。大学对于他们有如无人之境,他们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一个人会询问他们:你有教师证吗?想来如果真的这样问,很多领导人士和饱于世故的专家们一定会认定你没头脑,太幼稚。就是身为学校中人,如果你没点领导职务,你的话语权也一定没多少。中国教师最关心的事情之一就是职称,而中国的特点是凡身为学校各级领导者职称的解决必定很容易。中国大陆有1100多所高校,中小学校数量尤其众多,我不知道那些身为学校领导的人中有没有只做领导没有职称的,但作为一个“裸师”,评个职称非常困难。就算苦熬苦业有了一个职称十有八九也是体系中的边缘人。何况,“裸师”与“裸师”比也有等级之别,最高的是博导,最低的是民办教师。站在“裸师”的角度看,中国的教师节当真索然无味。他们的生存状况可以概括为“四无尊”。
5 R j) D: Q/ T4 L" [4 c$ F 一是为师无尊。我们中国人曾经给过教师以非常多的美好名称如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种种,这与现实状况比较起来都有点可笑。教师的地位其实很低,别说人类的灵魂,他们连自己的灵魂恐怕都决定不了。一个民办教师干了二十年甚至一辈子,还是个民办教师,为什么不能转正?因为政策不允许。但政策是为什么人服务的呢?不是为公民服务的吗?我想套用弥尔顿的一句话:“国王只有为了人民才可以成为国王。人民不必为了国王才能成为人民”。现在的许多情况一些政策和规定不但没有成为公民的可依赖之物,反而成为了他们的生存障碍了。他们以一生为代价有时都越不过这道坎去。因为什么?因为在这样官本位的环境下,他们只是民,不是官。* ^4 o: q4 B) ~$ x* i5 ]) K
二是为道无尊。一个“裸师”没有任何官位做依靠,那么他们凭什么安身立命?最高的追求应该是道,韩愈所谓传道授业解惑,道也是第一位的。身为师者原本应该肩负着巨大的社会道义,所以知识分子不仅是社会的良心,也应该成为社会的思想者。从人类近代史看,一些杰出的教师也曾经为人类文明的改变做出过无可比拟的巨大贡献。例如,康德就是一个,康德只是一个教师,但他们的的影响绝对不是任何一位总统可以比拟的;福柯也是一位教师,而且就其个人生活来看还是很另类的。他的影响同样十分巨大。以最近的例子论,美国有一位亨廷顿专门研究文化问题,他写的《文化的冲突》确实影响了世界。我们可以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无不尊重他提出的问题。这样的人和事在中国大陆怎么就没有呢?五四时期好像还有过的。后来竟然一蟹不如一蟹,竟自没了。有人说好花必须好土,环境不成,人才必缺,也有人说好土未必好花,有了好的环境,不一定就出康德。不知道中国的问题究竟出在哪一边。
/ r$ O4 ]% ~1 s4 r, T: K1 r$ r 三是为学无尊。学就是学问、学术。学术研究是学校特别是高校的生命。中国先贤最喜欢讲的一句话也许是三尺讲台,无上权威。但现实的情况是学术研究没啥价值。真正有价值的是项目、是获奖。也许一百个思想都抵不上一个奖项,何况有那么一点点研究也给稀释了。一两香油兑上一吨水,除非狗鼻子,还能闻见这香油的味吗?现在的体制是学术管理也要量化,读博士就得写足够长的论文,当讲师就要发表几篇论文,晋升副教授还要在核心期刊发表多少多少论文。不达标,一边去。我想即使康德、黑格尔、胡塞尔、福柯、德里达、杜威和亨廷顿生活在我们这个体制下他们一定也没饭吃。他们的榜样要么是陈丹青,王小波,要么就会像我一样成为一只自认为良知未泯的酱缸中的蛆。" I- j [5 X, B/ c% Z5 X4 q/ c7 J
四是为业无尊。教师的第一主业是什么?给学生上课。但至少从高校的状况看,给学生上课是最没有价值的,最不受重视,最平庸甚至最无聊的事情。上课好坏与职称无关,人家评职称的专家不看你这个。上课好坏也与“仕途”无关,和“仕途”密切相关的绝对另有原因。虽然在形式上也有诸多的评价方式,但并非真正的关注。比如教师的教案比如讲义它们的价值有人承认吗?现在一些出版社出了一些过去时代的老讲义,确实非常好。但依现在的评价体系,讲义的价值几等于零。所以中国的特点是大牌教授是不上课的,尤其不给本科生上课。名师也是少上课的,人家都名师了,就把上课的机会留给非名师吧。我常常认为一个学校可以没有所谓名师,但绝对不能没有那些兢兢业业天天站在讲堂上的人。然而,他们多半都是一些最没有话语权的“裸师”。
+ b5 G" B& q) }, o' `; F& d: s; W6 W' O 我希望中国的教师节,如果它还有必要存在的话,它的存在前提应该是它可以成为“裸师”的节日。, h. q/ N8 D y$ m4 `7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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