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故事-《监察利剑》

赵生平站在办公桌前，俯身仔细研究着装饰施工图。候元庆带着陶成业走了进来。
* V0 L9 j* p" m8 }: K! C   “赵副总，忙什么呢？”
     赵生平抬起了头：“候局长，您来视察工作了？”
     候元庆用手指了指身边的陶成业。
   “这陶总，其实都认识的啊。主要就是来通知一声，经过市里面的研究、决定，陶总以后就是宾馆灯具的供应商了，你们好好探讨一下，后面的工作如何开展，我十一点还有个会，就先走了啊。”
     候元庆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
     陶成业满脸堆笑：“赵副总，咱们又见面了！”
+ d" F* B/ |3 H) S7 o3 T! `     赵生平很是疑惑：“老陶，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忘了告诉你，我那集团下面还有一个灯饰公司呢，这不，又可以和咱宾馆开展合作了！”
9 `7 D4 J/ j2 E3 x. I5 _+ a   “你消息挺灵通的嘛。”
( J' i3 M# ^: e; a5 i   “看你说的，要连这点儿信息渠道都没有，我在圈子里还怎么混呐。”
0 M4 B& a9 ^$ e; J2 ?     赵生平还是一脸的疑惑。
) m/ ?. [, O/ E8 _9 O  o) M1 Y   “老陶，你对LED了解多少啊？我们要的可是高品质的灯具。”
* c) r% J1 X7 H( {% B  V     陶成业却是一脸的不在乎。
   “嗨，这LED不就是一个组合灯具吗？你要高品质？这简单呐，我用进口的铝材、进口的芯片还有进口的灯珠来组装，保证给你一个高品质的灯具！”

% L+ u" E0 A& I+ Z+ j
! k% X1 ]& U1 a) ?4 C  X- r$ y

第十一章《背景深厚的拆迁户》

沈永捷问道：“陶成业的报价情况怎么样？会不会也是狮子大开口？”
8 w' h$ o2 H' c' x2 v* k     赵生平发觉，自己今天苦笑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 y; \5 z7 `' f& h   “那是肯定的！领导指定的供应商，那报价能低吗？480万！好在我们有这个心理准备，那陶成业见着我们，也一再保证他一定会用进口的铝材、芯片和灯珠来组装灯具，绝不会偷工减料。”
  m& H& c. p" q$ K& ?$ g     段风丽哑然失笑：“480万！他可卡得真准，再多二、三十万就要经过招标程序了，刚好卡在500万的红线以内！”
3 f5 X7 Z8 h; l  o* k( P     沈永捷问道：“陶成业提到这批灯具的安装问题了吗？”
3 p: Y5 i7 M9 [% Q) _( T: h- X# K     段风丽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提的，那不有一个现成的装饰公司吗，让他们去装啊。”
9 }+ ]! v) A) D& W/ c     赵生平说道：“哪有这么容易啊！瑞风装饰集团没能拿到灯具采购的差额利润，心里面本来就不痛快，你还要他们组织工人去安装，他们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段风丽冷笑了起来：“他们签了一份高价合同，连这点小亏都不肯吃，还真是铁公鸡啊！”
     沈永捷想了想：“可这三方合同最终还是签了，上面写得很清楚，甲方负责采购，丙方负责供货，乙方负责安装，这瑞风集团是不是在某个地方找到了补偿啊？”
+ |: N/ g" E* O+ z$ p4 {     赵生平说道：“据说田宏明私底下去找陶成业，索要灯具总金额20%的安装回扣费，这样才能向总公司有所交待，至于陶成业有没有答应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这不涉及甲方的利益，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陶成业供货的质量怎么样？是否真的达到了进口灯具应有的品质？”
$ x: ^, T. n, g9 M   “其实，这一直是我们怀疑的地方，我们仔细看过他的产品，包装很普通，产品的做工不算精致，但也不算粗糙。我们拿去让业内人士鉴定，他们都说，这就是一般的国产LED灯具。”
- m0 u9 U" @# S0 v+ l     段风丽问道：“那陶成业怎么来证明，他的产品就是用进口材料组装的呢？”
7 T7 I6 t0 A3 Z/ P5 H! @) m0 C   “他提供了三张全英文的进口材料授权书，以此来证明，这就是用进口材料组装的LED灯具。”
   “可现实情况是，大量的LED灯带出现损坏，陶成业怎么解释？”
     赵生平说道：“这的确是一个疑点，如果说陶成业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那宾馆所有品类的灯具都会出现损坏的情况，可奇怪的是，大量的射灯在使用当中，质量都非常的稳定，唯独就在灯带上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因为陶成业没有向田宏明支付那20%的安装回扣费，田宏明指示工人在安装上做了手脚？”
' Q3 W0 [) m- B3 }8 J     赵生平说道：“陶成业也曾经有这样的疑虑，为此还专门找了生产厂家的技术人员来鉴定灯带的安装情况，然而，结论却是安装规范，毫无问题。”
   “不管怎么说，大量灯带损坏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他们总该想办法解决吧。”
     赵生平又苦笑了起来。
5 B( h9 N% [  ?+ z* p% x% B   “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们。按合同约定，到了这个阶段，我们应该早就完成了第三笔付款才对，可实际上我们只是支付了第一笔款项，人家的工作却已经推进到了第四步。”
   “还是因为市里面的拨款进度？”
) A3 d' K9 Z& A) {1 ~   “没错，3.5个亿的工程总造价，市里面实际只拨了1.5亿给我们，我们早就用在新楼的土建工程、装饰施工和灯具采购的第一笔款项上了，后面那可是全靠我们无数次的思想工作做出来的。”
7 ^2 m& J- _, Z. w1 Z     沈永捷点点头：“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赵生平略微犹豫了一下：“监委同志，还有一件事，可以追溯到更远的时候，但也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我……我都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
   “只要是和百盛宾馆有关，影响到宾馆的合法利益，当然就该说。”
3 _; L0 m4 h& L, b2 Z4 c: b" I$ ?     赵生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监委同志，你们应该也清楚，倒退三年，百盛宾馆只有A栋老楼这一栋楼，旁边的B栋新楼是新建的，前面的广场也扩大了很多。”
( X* l1 Z/ l4 @; a3 d     沈永捷点了点头：“这个我有印象，我以前来过百盛宾馆，新楼这一块地的位置还有很多旧房子，看房龄也该有几十年了吧。”
   “是啊，那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宾馆要扩建到现在这个规模，有一项工作是绝对绕不开的，那就是—拆迁。”
   “拆迁历来都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你们也花了不少精力吧。”
8 g, `$ M! f# d3 @  ~" U   “的确如此啊，那片地一共二十七户人家，经过我们反复的动员和工作，成功说服了二十六家，只剩一家叫做赵长兰的没有达成协议。”
   “你们是用什么方式进行拆迁安置的呢？”
   “我们不是地产开发商，没有房子可以提供给他们，统一采取的是货币补偿的安置方式。”
   “那估计，还是因为对补偿金额的不满所造成的僵持吧。”
     赵生平苦笑了一下。
+ ^; y- g" m& w, C4 u   “我们已经按照相关补偿标准的上限两百万，对她进行补偿了，可她非要说，她那套房子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资产，具有抗战纪念性，少了五百万不走！我们去查过了，哪有这回事儿！”
5 A& J, s/ O( }   “那后来呢？”
. e$ z) r5 F/ S" t   “她占着那块地不走，新楼的土建工程就没法儿动工，为了不影响市里面制定的工程进度，市拆迁办决定加大工作力度，先把声势造起来，看看能不能把她给吓走……”

; e4 }) p+ P. K% H2 Q2 x

一辆推土机停在距离赵长兰家约五十米的地方，二十多名手持拆迁工具的工人虎视眈眈地站在车头前。
     赵长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众人破口大骂。
   “……没有王法了是不是？你们说拆就拆啊？完全就是土匪！流氓！要想拆房子，先从老娘身上压过去！”
" m& e! h% z% L     工作人员不停地做着解释工作：“赵大姐，您也得理解理解我们呀！这是市里面的重点工程，耽误了工期我们也是没法儿交差的！再说了，您那补偿标准已经够高了，哪家能赶上您那标准呐……”
9 t. \' m5 @) c( X! S   “你们交不了差，那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没有五百万，我是不会走的！”
     市拆迁办主任崔福祥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
5 i6 p3 {: S- m% i! S- r  U4 o( @   “这样耗下去不行啊，一定得再施加一点儿压力！告诉推土机，往前推进二十米！看看她的反应。”
8 h5 H, C3 n" s7 K! [  j* [! b5 r     轰隆隆几声响，驾驶员发动推土机，往前开了几米。
     赵长兰大叫了起来：“好啊！来真格儿的了！来啊来啊！从老娘身上压过去！你不敢你他妈就是怂包！”
   “大姐！大姐！您别冲动！您再好好想想……”
     崔福祥咬了咬牙：“告诉小张，再给赵长兰二十分钟时间考虑，时间一到，我们就开始强拆！”
/ b8 K: v: a- _# L: L   “行！别以为就你们有招儿，到时候别怪老娘不客气！”赵长兰气急败坏地拿出了手机，“长海，你在哪儿？这推土机已经摆在家门口了，你到底管不管？姐打算今晚上就死在这儿了！你来给姐收尸！”
     赵长兰挂掉电话，一屁股坐在了推土机前的空地上。

************************************************************************************************
     段风丽吃了一惊：“你们不会真压过去了吧？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赵生平笑了笑：“怎么可能就压过去？事前的方案就是虚张声势，好让她知难而退的。谁知道，二十分钟后，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1 z" F" I: Y/ i, n

五辆警车闪着警灯，呼啸而至。十几个警察下车，围了过来。
     众人惊愕地看着警察。
2 `% L, Z9 d8 \9 A. h     一个警察表情严肃地走到了崔福祥等人的面前。
6 ]( B; t) Q# y- u   “接到群众报警，有人在此聚众滋事，持械斗殴！你们这儿的负责人是谁？”
; O; G* e2 j! G* U# `$ a8 h     崔福祥站了出来。
+ c5 L% G( P4 S/ m+ b  y& V2 d   “警察同志，我是市拆迁办主任崔福祥，这儿没有你们说的聚众滋事，持械斗殴，这里全都是拆迁办的工作人员，都是来执行拆迁任务的。”
# o$ Y' s% |4 c  u- C     警察冷冷地看了崔福祥一眼，又扫视了一遍手持工具的工人。
   “天都黑了还搞拆迁？白天干什么去了？我看分明是借拆迁为名，实为聚众斗殴！我给你十分钟，带着你的人撤离现场！不然，我就全部带走，每人治安拘留十五天！包括你在内！”
2 D( R1 L% V" a$ a7 l     崔福祥愣了一下：“警察同志，你们出来办案也得讲事实根据吧？你不能硬把拆迁工作说成是打架斗殴啊！”
     警察用手指了指工人。
  I- @) r9 W+ `0 d) v   “你看看现场有多少铁器？一个个还凶神恶煞的！一根铁器就能出一条人命，这是严重的社会治安隐患！就凭这一条，我就能抓你回警局！”
     赵长兰从地上站了起来。
4 E, Q4 a- m2 \: W/ E4 |   “听见没有？叫你们走人！只有十分钟啊！警察同志，时间一到就把他们统统抓走！”
8 J6 o+ F$ Q. ~- m" J  j/ s   “这……这都怎么回事儿！” 崔福祥气不打一处来，“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在执行拆迁任务，而且还是市里面的重点工程，这都是有案可查的！如果你不相信……”
     崔福祥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
* r2 e3 \6 s2 o3 X* ]/ f8 ~   “……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可以看看……”
( {$ o/ d  [8 h2 G/ \( l     警察一把推开了崔福祥的手。
   “我不管你是哪个部门的主任！在这儿，都必须听从公安民警的指挥！”
* {! {5 a0 ?7 Y9 ^     警察的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了枪。
3 f# Y) P! U- k' O   “我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赵长海坐在一辆警车的副驾驶座位上，将车窗摇下一条缝，吩咐站在车窗边的一个年轻警察。
   “告诉陈队，把枪收起来！别搞那么大动静儿！”
0 d6 O$ h, `9 q1 S# x) }  _/ B6 ^     年轻警察点点头，向人群走去。
     崔福祥一时间胸中气血翻涌：“你……”
, G& \/ {5 O; _; ]' h3 C- {     陶成业一把将崔福祥拉到了一边。
* M: g% z0 @1 w! u/ b3 y; T/ V# g   “崔主任，今儿这情形不对啊，人家明摆着是上面有人！再僵持下去大家都下不了台，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儿个咱必须得撤！万事回头再说。”
" z2 x  X6 t7 M: e6 j5 j     崔福祥绷着脸想了想，一挥手。
   “大家收拾东西，下班！”
! g! p6 K- S& w$ [' L& G

9 R# {  R- T* Q5 W$ i( S

沈永捷喃喃自语道：“为了给赵长兰解围，十几个警察蜂拥到场，而且不惜动用枪械，这个赵长兰不简单呐……”
     赵生平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因为在国有企业工作的时间比较长，有些内部信息我也多少知道一些。从当天晚上那几辆警车的牌照来看，根本就不是区分局的车，而是市局的警车！”
     段风丽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你们的拆迁工作恐怕更难开展了吧？”
8 j6 _2 |+ l" O3 x* u6 {     赵生平终于没再苦笑。
1 e# K8 F) N* ^9 a6 ]   “恰恰相反！没过多久，赵长兰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说愿意接受我们的补偿金额，然后没几天就搬走了。”
     段风丽大吃一惊：“还有这回事儿？这也太富有戏剧性了吧！”
   “不管怎么说，她走了就好，新楼的土建工程也终于可以展开了。诶，两位同志，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新楼旁边那栋两层楼的百盛海鲜自助城啊？”
5 u' f$ O9 k5 z0 i& q* w9 k     沈永捷点点头：“看到了，人气挺旺，生意很不错嘛。”
9 e) r) U6 J5 ]& \: L     赵生平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
   “可是，我一直都不能确定，这海鲜自助城到底是不是百盛宾馆的一部分。”
     段风丽又吃了一惊：“什么？这海鲜城的装饰风格和宾馆完全一致，连服务员的衣服也和宾馆完全一样，这难道还是两家人？”
     赵生平说道：“这海鲜城所在的位置，就是当年赵长兰那套旧房子所处的位置，而且是和宾馆的新楼一同修建起来的。”
   “这拆了又重建，那不是白拆了？”
   “岂止是白拆，重建之后，占地面积和使用面积都比原来扩大了好几倍。”
     沈永捷问道：“就没人对此作出解释吗？”
8 q! i8 S9 ?: `3 Z; A3 \   “我问过陶成业，他说是袁总的安排。我又去问袁总，他说得很含糊，只说是上面的意思，说是为了让宾馆适当地扩大经营范围，增加营业收入，验收的时候规划局那边会网开一面。”
     沈永捷想了想：“也就是说……规划图里面是没有这栋两层小楼的？”
) L) o- v8 C; t6 a& `& l   “当然没有了，那一片本来就是拆迁区域，应该是广场的一部分。”
     段风丽一撇嘴：“说白了就是违章建筑。”
   “这栋小楼和宾馆一起展开的试营业，一开始我也以为那就是宾馆餐饮部的一部分。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听到两个喝醉酒的客人在闲聊，他们说这海鲜城是市局赵局长的私人产业，我这才大吃一惊！”
     沈永捷皱起了眉：“这海鲜城岂止是违章建筑，而是从装饰风格到服务人员都极力模仿百盛宾馆，却又身份不明的一栋奇怪建筑。”
     赵生平叹了一口气。
: B0 G$ L' B& X/ P" z5 P   “想想三年前，市局的警察为了赵长兰拔枪相助，三年后，在原址上修建起来的海鲜城，又传闻是市局领导的个人资产，不能不让人产生联想啊。”
     沈永捷略一思索，站起了身。
   “赵副总，感谢你提供的宝贵信息。坦率地说，市里面的拨款问题的确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以内，但对于你反映的其他情况，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并进行下一步的调查与核实。”
     赵生平站起身，紧紧握住了沈永捷的手。
' m- R. X( ~7 f, ?$ o5 z! n- q   “百盛宾馆重装工程从启动的那一天起，就花了太多的钱，吃了太多的亏！作为一名在国有企业工作了三十年的老员工，我这么做，往大了说是为了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往小了说是出于本分，为了工作，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的地方。”
     沈永捷说道：“另外就是，合同涉及的所有设计图、施工图和那三份全英文的进口材料授权书，我们都需要拷贝和复制。”
   “没问题，不管是纸质文件还是电子文档，我这儿都有现成的，你们想要哪部分都可以。另外还有一个情况，陶成业的助理林春华今天也在宾馆，因为要向我们催款，他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你们要不要找他了解一下情况？我可以通知他先留下来。”
     沈永捷笑了笑：“他来得正好，这陶成业的助理，也是材料商的代表，我们是得见一见。”


, N( `9 j" r3 q) b" E, @; w

第十二章《书记儿子闯下的弥天大祸》

夜色降临，天已黑尽。
6 M" `; n0 t* i     徐冰洋走上台阶，敲了敲兴龙古院的大门。
0 k* B3 {5 ?2 R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守门人王贵探出头，看了看徐冰洋等四人。
   “你们谁呀？有什么事儿吗？”
1 ?5 i3 S( ?2 w     徐冰洋把头凑了过去：“大叔，你忘了？去年我来过的。”
   “去年？去年的事儿谁还记得。”
* N% X, Q5 v& U2 T   “去年是两个人，我和我妈，在里面住过的。”
3 @5 ^6 F% M7 H) c2 s) ]   “小兄弟，你搞错了吧，这里是文物保护单位，不是宾馆酒店，从来不让住人的！”王贵说罢准备关门。
     徐冰洋赶紧用手挡住门。
8 b! [$ D1 e8 O. j# R+ J! f0 d   “诶，诶，大叔，你别急啊……”徐冰洋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每人两百，我和我妈付给你四百，你忘了？这可是你开的价。”
     王贵看了看徐冰洋手里的钞票。
   “哦，有点儿印象……你还想住？”
   “我和我朋友四个人，就住一晚上，他们也想来感受感受。”
     王贵显得有些为难：“小兄弟，兴龙古院从去年开始申请国家文物保护单位，现如今管得严，镇里面也查得紧，没那么方便了……”
   “瞧你说的！大叔，我们只住一晚上，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啊！”徐冰洋从兜里摸出一把钞票，“这样吧，大叔，每人三百，一共一千二，怎么样？”
     王贵有些犹豫：“这……”
   “大叔，你在这儿看门一个月能挣多少？”徐冰洋一把将钞票塞进王贵的手里，“这一千二挣得多容易啊，你犹豫啥？”
     王贵把钞票塞进自己的裤兜，又左右看了看大门的两边。
   “行！就一晚上啊，动静小点儿，进来！”
     徐冰洋脸上笑开了花：“大叔，就属你最通情达理了！”
     四个人快步走进兴龙古院，王贵迅速关上了门。

沈永捷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林春华，二十七、八，英俊潇洒，不卑不亢，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个精明能干的高层领导助理。
   “说说看吧，你们给宾馆供的这批货是怎么回事儿？就这质量，还好意思说是进口灯具的品质？”
     林春华苦笑了一下。
   “监委同志，你说这宾馆的灯具从头到尾要都是这样，你判我们一个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我们也就认了。可问题是几千盏射灯都质量稳定，唯独就这灯带出了问题，我们也在查找里面的原因呀！”
     段风丽说道：“查肯定得查，可出了问题总得尽快解决吧。你们和瑞风装饰集团一个不供货，一个不维修，就搞得人家宾馆只能试营业了。”
   “监委同志，我们在只拿到20%定金的情况下，已经超额完成了我们的工作，算得上顾全大局，仁至义尽了。说句不太友好的话，要真按合同约定来，这宾馆现在还是一片废墟呢。”
- a& K' H/ c  Q( [6 c0 u     沈永捷笑了笑：“行了，别自我辩护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在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干了多久了？”
     林春华歪头想了想：“四年多了吧。”
) a2 v$ X% [6 E* q3 y0 S9 V   “行，今天就到此为止，留下你的电话，如果有问题我们还会找你。”
  K6 M2 f$ }: i1 j6 ^4 ]5 a     林春华离开了。
     沈永捷问道：“你对这个人怎么看？”
. \6 U5 N* v7 {. W2 d     段风丽说道：“头脑灵活，思维敏捷，而且还伶牙俐齿。”
     沈永捷点了点头。
/ p- c" I% m5 a2 }: Q   “不错。你也听到了，他在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四年多，可以说经历了从房屋拆迁到工程完工的全过程，手里面一定掌握着不少关键的信息！我们如果要调查陶成业，一定还会和这个林春华打交道。”
8 a! n" ]/ y# L* A. C3 U1 B     段风丽翻了翻桌上的资料。
   “今天的收获真是不小啊，信息量够大的，还牵涉到市里面的几个重要领导。我们这一回去，一定会把谭主任他老人家吓得跳起来！”
" S# Q2 e; d) D1 [     沈永捷笑了起来：“有那么夸张吗……不过话说回来，你哪次和我出来是空手而归的？”
     段风丽扭过头看了看沈永捷。
+ p: Y+ ^& f% N, T0 a2 P   “能不能不要拐着弯儿地夸自己？”
- ~8 }8 |# j! G2 k1 m% r! g     沈永捷耸了耸肩：“这哪是夸自己，这是事实嘛。”
     段风丽笑了笑，站了起来。
. ~1 N) m* j; e7 {; l5 m   “好了，领导同志，天都黑了，咱们也该起驾回程了。”
2 b* u5 ~# h+ Y8 L& ]( N9 R

韩东磊等三人走进兴龙古院，面对古院的规模惊呼不已。
5 S0 W0 p; S+ F  W& ]+ e/ j   “哇！这里面好大啊！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样都不少！真是必有一番天地！”
1 a1 y! h, R2 u) |$ N4 x' m   “这皇帝就是不一样，连看书的地方都像是豪华别墅。”
     徐冰洋笑了笑：“上下一共三层，楼上两层有房间，自己选啊。”
* ^$ F1 W# I4 p  b     张子欣叫道：“我要住上面！”
     陈乐琪也不示弱：“我也要住上面！”
     两人嬉笑着跑上了楼。
" Z# \* W7 O. A9 b1 @     王贵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掏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正准备点燃香烟，手机响了起来。
   “喂？什么？长富回来了……找我啥事儿啊？什么？还非得见面才能说？这小子，准没好事儿……行了，我马上回来……”
     王贵挂上电话，略微一思索，跨出大门，将大门虚掩上，快步向长街的一头走去。
     韩东磊搬来两张椅子，将身体斜躺在一张椅子上，两条腿放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3 A1 ~$ j4 \& h2 e- k  p7 [   “咱也来睡睡皇帝躺过的椅子！”
     韩东磊用手机播放着音乐，闭上眼睛，惬意地感受着这不一样的古朴氛围。
     徐冰洋走了过来。
* L, P- [4 ?! D6 v0 |   “别自我陶醉啊，大点声儿，大点声儿！大家都欣赏欣赏。”
     陈乐琪拿着两个小音箱走了过来。
; A+ r/ H- e% E   “我这儿有手机蓝牙音箱！”
7 S. a3 h# @8 o7 U     韩东磊坐起身，将手机连接上蓝牙音箱，音量实现了成倍的增大。
9 `% r$ ^+ E9 \$ c# W8 k) M

增大的音乐声如同被风鼓动着前行的迷雾，在寂静的古镇扩散到了半条街以外。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刘绍泉抬起头，侧着耳朵仔细分辨着这随风而来的不速之客。
) N; h2 p8 g* l* I" y   “你听见没？哪儿来的音乐声？”
+ s7 }7 L# H- C+ f8 r. G     妻子黄慧芬停下熨烫的活儿，也侧着头听了听。
   “好像……是从古院那边儿过来的。”
, |6 E0 r2 h: Q8 X" [) n* s7 M     刘绍泉把手中的书往沙发上一扔。
   “王贵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 {: \) V, e, R6 Q9 r   “你怎么就知道是王贵在搞事情？万一是哪个街坊在放音乐呢。”
   “这镇上除了他王贵，就没哪家喜欢在大晚上放音乐！”刘绍泉越想越来气，“这小子在工作上一向偷奸耍滑！去年就不下五个人向我反映，王贵经常把游客放进古院留宿，还私底下收钱！这不是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吗？”
     黄慧芬笑了笑：“他就一看大门的，能有多大职务？还职务之便……”
0 P$ ?% l$ S# D; G   “去年兴龙古院就开始申请国家文物保护单位了，这道门可不是普通的门。要不是看在他和张县长是远房亲戚，我早开了他！”
) F3 J! Z( J, I0 a" `$ P     刘绍泉站起身，走到门边开始换鞋。
) I, D' X4 ?' N  Q$ r# C: h   “你这是去哪儿？”
" y3 ?7 i0 G0 _   “去古院看看。”刘绍泉快步跨出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刘绍泉匆匆走在古镇的街道上，木匠陈安民从后面快步赶了上来。
   “刘镇长！刘镇长！这大晚上的，还在忙呢？”
   “哟，老陈呢，我去古院看看，你去哪儿？”
9 }# ^" z7 D' ^: E% L# X   “古院大门那门轴子松了，上午我才修过，忘了告诉王贵，进出门得轻点儿，那小子一向毛手毛脚的，我放心不下啊。”
   “正好，咱俩一块儿去找他。”

2 {3 x( J% s- j  G

刘绍泉走上台阶，用力地敲击着大门。
   “王贵！王贵！开门！”
" ]. X% B3 l) A0 U) z" h1 z( D     门没有打开，刘绍泉试着用手一推，大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音乐声中，徐冰洋等四人嘻嘻哈哈，像疯子一样地嬉戏打闹着。
     刘绍泉走进院子，脸色铁青得如同天庭的雷公。
   “果然是这儿的音乐！”
     韩东磊看了看一脸愠色的刘绍泉，按下了音乐播放的暂停键。
( N8 k" X6 V" A- t     刘绍泉冷冷地问道：“知道王贵去哪儿吗？”
" A) v; m) b# U2 U( Q) C( _6 Z% ~7 k; H     四个年轻人看着刘绍泉，没人吱声。
  ?( U) J  V$ Q- K( {" g   “王贵收了你们多少钱？”
     徐冰洋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绍泉。
) z3 u3 o- z- b% F3 b5 B. o; X   “你谁呀？你管得着吗？”
     陈安民走到刘绍泉的身边。
$ U# D. c9 J7 a) [1 R   “年轻人，这是古镇的刘镇长，当然管得着了。”
     徐冰洋发出一声冷笑：“切！我还以为多大的官儿呢？就一个镇长还这么神气！”
     刘绍泉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冰洋。
   “年轻人，口气挺大的嘛，看来……是个官二代了？说说看，你父母是做什么官儿的？”
     徐冰洋白了一眼刘绍泉。
# V1 d, ]) I8 v0 E- K' p2 [) G9 [2 W   “我会告诉你？说出来怕吓死你！”
     刘绍泉严肃地说道：“你不告诉我也行，但我得告诉你，你作为游客来到兴龙古镇，就得遵守古镇的规章制度。兴龙古院已经在申请国家文物保护单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在此留宿，你们必须离开这里！”
     徐冰洋瞟了一眼刘绍泉：“你说走就走啊？”
     张子欣走过来，挽住徐冰洋的胳膊。
4 D. n' j+ f( s" R" B   “算了，冰洋，人家镇长都说了，咱就走吧。”
6 O, |1 q$ `4 A5 W     韩东磊笑着走了过来。
. f% J7 F6 C9 ~$ `& Z1 _  h' B3 d   “镇长，既然你开了口，那咱们肯定得走。可问题是我们都已经付过钱了，还没享受产品和服务呢。这走之前，总得把钱退给我们吧？”
5 |$ `5 p( ^% x  A) |# P& |# V, b     刘绍泉脸一绷：“还想退钱？对于王贵来说，这是典型的违法收入！是必须要没收的！没对你们罚款已经算不错的了！”
     韩东磊分辨道：“镇长，这王贵违法那是他的事儿，可咱们没违法，干嘛还要罚款呀？”
     徐冰洋眼睛一瞪：“什么？还想罚款？门儿都没有！告诉你，老子不是在乎那点儿钱，就是看不惯你这样子！老子今晚上就在这儿住定了，你能怎么着？”
   “你们擅自在国家文物保护单位里面留宿，还制造噪音扰民，就凭这一点，我就能把你们拘起来！”
' X, \2 w! @7 C( P  \7 N   “还想叫警察拘我？你他妈官儿当腻了！”徐冰洋走上前，一只手指着刘绍泉，“有种你就叫警察来，老子就在这儿等着！看谁他妈敢动我！”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以为法律就管不着你！我现在就带你去镇派出所，到了所里面我再跟你说！”刘绍泉抓住徐冰洋的胳膊就往门外拖。
     徐冰洋拼命想掰开刘绍泉的手。
' A/ H! ]0 g0 e   “松开！你给老子松开……”
   “走！去派出所……”
2 \7 q" ^1 W8 y  R7 s     韩东磊冲上来，抓住刘绍泉的另一只手，打算给徐冰洋解围。
   “镇长！镇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 A! R: R4 ^' g" X     陈安民在一旁劝解道：“刘镇长，算了吧……”
1 @3 X8 w2 C* e0 ]* Y   “不松手是吧？”徐冰洋抬起一只脚，用力向刘绍泉的腹部一蹬。
     刘绍泉踉踉跄跄向后退去，立足不稳，身子一仰，身体倒向地面，后脑重重地碰在身后一张石桌的边缘上。
" e+ b* v: Z* Y) r     刘绍泉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后脑处流出。
     陈安民快步冲向前，不停摇晃着刘绍泉的身体。
   “刘镇长！刘镇长！你怎么了……”
     四个年轻人也围了过来，韩东磊蹲在刘绍泉的旁边。
' O1 q' h, z$ W' o5 ?; f! N) z   “镇长！镇长！你没事儿吧……”
     刘绍泉毫无反应。
, ]' o2 T0 a/ A* f. `     陈乐琪惊呼了一声：“血！他流血了！”
     张子欣也惊呼了起来：“他……他不会死了吧！”
     徐冰洋终于慌了起来：“不关我的事儿！是他……他先抓我的……我是自卫……”
; D9 K! c: T" `# K8 j& e     陈安民缓缓地站起身，一脸悲愤地看着四个年轻人。
+ h: f* u; t/ S, G' r+ h4 Y2 E) P   “你们……你们都跟我去派出所！”
     韩东磊伸手拦阻着陈安民：“大……大叔，不……不是这么回事儿……”
     徐冰洋看了看血泊中的刘绍泉，大喊了一声。
   “跑……快跑！还愣在这儿干嘛！”
     徐冰洋一把抓住张子欣的手，向门外跑去。
     陈安民大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 ^! V" D  J3 a- K     韩东磊一把拉住陈乐琪，也快步向门外跑去。
; A! k1 j/ I- M* V9 A" a+ X     陈安民站在原地，全身颤抖着。
   “来人！快来人呐……”